今晚来的都是老工人,只有一个比较年轻。
不多时,水面上浓雾中出现了一个微弱的光亮,摇摇晃晃、飘飘荡荡的跟鬼火一般。
紧接着是“呜——呜——”的鸣笛声响,伴随着“突突突”的轮机轰鸣声。
一个年轻的码头装卸工人看到之后兴奋地说:“哎呀,船来了,来了,船来了……”
要不是另一个码头装卸工人今天家里有事来不了,他今晚还碰到这样的“好事儿”。
忍着浓浓的困意,不就是盼着船早点来了多赚几个钱嘛。
年轻的码头装卸工人心里激动。
一嗓子吼出来,却没能将周围的浓雾驱散,更没等将同伴们喊起来。
年轻码头装卸工人用奇怪地目光打量着自己的同伴,这才发现隔着雾气的同伴们都在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他。
“你们怎么都不起来啊?不想赚钱了?”
“谁跟你说可以赚钱了?”有人笑着道。
年轻的码头装卸工人梗梗脖子:“不是你们说的嘛,锦森印刷厂侯管事特别大方,高兴的时候能够没人赏每个人五角钱呢!”
众人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起来。
“这小子简直就是个财迷!”
“没错,都掉到钱眼儿里了。”
“别笑话他,还不是想着多赚点钱讨老婆!”
“哈哈,还讨老婆,我周大力在码头上扛了十年的麻袋了,也没凑够讨老婆的钱!”
听到众人的话,年轻的码头装卸工人愈发地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扭头对介绍他来这里扛活的一个同伴说:“吴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会骗我来这里白出苦力吧?”
一个又黑又瘦的男人道:“瞧你说的,咱们是多年的邻居,我怎么能骗你。”
年轻码头装卸工人奇道:“那他们怎么这么说?”
“他们跟你闹着玩儿呢,别搭理他们!”
这时,又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码头装卸工人说:“嗯,没错,就是跟你闹着玩儿呢。有时候,给锦森印刷厂干活确实比平时多赚一点,但这也得看运气。人家侯管事可不是每批货都亲自来码头盯着的。”
这人给了年轻码头装卸工人一个答案,但却没有说透,话题又转到了其他的地方。
又黑又瘦的男人点点头:“说起来也是,侯管事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有时候买来的油墨轻的轻,沉的沉,不会是人家糊弄他吧?”
年轻码头装卸工人扭头看看两人:“二位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那两人又是哈哈一笑,又黑又瘦的男人道:“你刚来,对码头上的事还不清楚。”
说罢他伸手指了指雾气中比刚才已经近了不少的灯光说道:“听声音这是英国人的小火轮,但是烧的煤可不怎么好,你听,那轮机声音都有些发颤。锦森印刷厂运货虽然也是用的英国人造的小火轮,但烧的可是从日本进口煤,这样的煤发耐烧、劲大,船跑得也快,声音自然也跟烧普通的煤的那种小火轮不一样。”
年轻码头装卸工人竖起耳朵一听,还真是人家说的那样。
人家在码头上一二十年了,见得多了,听得也多了,他一个新人哪里知道这么多的门道。
怪不得大伙都笑他呢,这根本就不是给锦森印刷厂拉货的小火轮。
“呜——呜——”鸣笛声再次响起,“突突突”的轮机轰鸣声也更近了。不多时,小火轮黑黝黝的轮廓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年轻码头装卸工人似乎对刚才那些老工人说的话很感兴趣,便紧走几步到了码头边上,手搭着凉棚看着缓缓驶来的小火轮。
距离越近,轮机的声音听着就越是明显。
还是锦森印刷厂有钱的,能用得起这种烧日本煤的小火轮。
与此同时,小火轮的船头甲板上,一个富家公子哥模样的年轻男子也在举目打量着即将靠岸的码头。
码头上也是雾气昭昭,看得不是太真切。
年轻男子低头看看手表,十一点三十三分。
就在这时,从船尾的方向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来到年轻男子的面前低声道:“老板,他们的船来了!”
“好,还算是比较准时。”年轻男子伸手在栏杆上拍了拍,“让兄弟们都准备好,靠岸!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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