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原本有许多许多的话想与裴宥说。
她想告诉裴宥今日昭和公主传她入宫了,想对他说她去了朝阳宫,不小心听到了长公主和裴国公的对话。
想要告诉他那些对话内容里她诸多不明白的地方。
想要问他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他可能不是长公主和裴国公当年走失的世子?
知不知道那位两岁被人抱走的世子,已经过世了?
可看到裴宥那一刻,所有这些话都淹没在了纷纷落下的雪粒中。
他的眉眼在冰冷的冬日里,一如既往的清寂,他看来是那样一个寡淡无情的人,却又是那样一个敏锐多情的人。
他会难过的吧。
他好不容易接受了国公府,接受了新的身份,她能看得出,他是喜欢长公主的,是把清辉堂当做自己的家的。
现在乍然告诉他,一切都是假象,他可能还是那个无父无母的孩子……
温凝喉头发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
瞧,他这就看出了她的情绪。
“去哪儿了?”裴宥伸手将她狐裘上的帽子戴上。
温凝上前两步,偎在他身旁,小声道:“昭和公主请我去宫中用晚膳了。”
裴宥不着痕迹地盯了顾飞一眼。
顾飞:“……”
对着温凝的声音却还是温和的,牵住她有些冰凉的手:“在宫中不快活了?”
温凝眨眨眼,摇头:“没有。”
“你呢?”她抬眸望他,“今日公务很多吗,怎地官袍都还未脱?都下雪了,连件裘衣都未带吗?”
说着,也看了顾飞一眼。
顾飞:“……”
默默往后退了三步。
“去审了个犯人。”裴宥语气清淡,握着温凝的手往里走。
犯人?工部还会审犯人?
不过嘉和帝宠信裴宥,常常会指派一些他职责之外的差事。
温凝向来不问他公务,也便就此打住。
两人携手回了清辉堂,温凝狐裘一脱,身上清清爽爽,裴宥就不同了。
温凝拿了薄毯擦他身上、发上的雪,一边擦一边忍不住嘟囔:“你到底打发徒白去了哪里?我看顾飞一人有些忙不过来,这都当的什么差。”
裴宥并未答话。
只默默看着仰着脑袋,专心替他擦去身上水渍的姑娘,黑色的眸子里淌着无声的暗流。
“好了,你先去沐浴吧。”温凝收起薄毯,转身欲走,却不期然被人拉了回去。
裴宥整个人倾下身,将她拥住:“让我抱抱你。”
温凝这才发现裴宥今日的情绪似乎也有些不对。
刚刚在府门口,他疾步朝她走来,眉目不似往日清冷,阒寂的眸子里像无声地翻滚着什么,欲言又止。
“你今日去审什么犯人了?”情绪这般反常。
裴宥拥着她,埋进她的颈窝:“一个骗子。”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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