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然午后风起时便坐在廊下鐾刀,银枪搁在身边的长椅上,手边搁着一盆清水两摞干巾,水波落在刀尖上,折射出锋利的光。
沈玥就远远地坐在亭子里,随意地拨弄着琴弦。中州遭灾的时候古琴也浸了水,漆木虽无碍但弦音却乱了,沈玥重新拧了琴轸,拨弦试音。
山雨欲来,清幽的微风穿过长廊,哑涩凝滞的琴音渐渐顺滑流畅如珠玉溅落,绕砌长廊声幽泉。
一曲方落,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
幽闭多日的乾清宫开了门,黎氏掌慈安宫的太监前来,请武扬王去御书房详谈。
萧亦然迎着雨帘举起刀相看,宽刃长身,虽长三尺九,但前劈翻转都极为趁手,跟着他在秋狝和江北战场上见了杀气,刀光斩落雨帘,锋芒肃杀。
沈玥多少可以和这刀和解了,他站过来适时地给萧亦然递过刀鞘:“先前除了这杆枪,我从没见仲父亲手打磨过旁的兵器,仲父如此心仪这柄横刀?”
“嗯。是好刀,对我的脾性。”萧亦然收刀归鞘,和长|枪搁到一块儿,“这杆枪是二哥初入编的时候自己画了样子锻的,大哥是一把三尺长的□□,我入编的时候比他们都还小两岁,没个定性,没挑出过心仪的兵器,这还是我头回用从开刃到见血都跟着我的刀。”
“那照俗常,这就是仲父的佩刀了,该给它起个名字。”沈玥接过刀,手指不动声色地顺着刀上的明珠缓缓地摩挲了一圈,在摸到裂缝的时候心里一紧,抬头正瞧见萧亦然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沈玥一时有些拿不准,他到底看破这珠子的玄机没有。
萧亦然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刀是你送的,名字你自己想。”
他站起身,将银枪也交付到沈玥手里,示意他替自己收好。
二人并肩穿过长廊,朝着候在宫门外的太监走去。
事情筹谋到了这个地步,终于到了要见分晓的时候,沈玥心底多少有些忧虑,但又恐忧心的话出口不吉。
他撑开油纸伞,罩在萧亦然的上方。
“仲父……若是雨下得大了,我去接你回来。”
他寒疾初愈,这样的天气本不该出门受风,萧亦然正要回拒,偏头去冷不防瞧见沈玥的眼神。
少年人乌发木簪,英挺的眉眼沾了细细的雨水,衬得列松如翠,隔着氤氲的雾气都拢不住的忧虑朝他看过来。
他秣的杀人刀,他抹的乱人弦。
“好。我等你。”
萧亦然应了声,从他的手中接过伞,大步流星地走进风雨中。
沈玥伫在门廊下,默不作声地瞧着他走远的背影。
出了乾清门,御林军带刀立于檐下,气氛萧杀,令人闻之脊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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