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达到太子的要求,就必须将预算继续拉高。 幺鸡对这个数额基本满意,便笑吟吟地问:“李爱卿,本宫不知取缔‘三饷’之后,户部还能岁入多少呀?” 李待问被问地一身冷汗,“三饷”可是岁入的大头,刨去这个最大的进项,户部简直就成了要饭的乞丐。 “恐……不足……六百万两!” 说到最后,李待问自己都感觉羞愧难当。 泱泱大明,岁入竟然低到如此地步,真是可悲可叹啊! 万历年间,明帝国的年收入也就在四百万两银子上下,远逊于南宋。 主要原因便是税负低、偷税严重,加之耗子一样的藩王越生越多,一个个还超能吃…… 比如山西地方财政收入约为一百五十万石粮食,而山西王爷们每年消耗的俸禄为三百余万石! 不光是山西一地,宗室极多的河南、山东、湖广、陕西等地皆是如此,光是俸禄赤字,每年便高达六百万石以上。 马丹! 真不愧是姓猪的! 明末,散布在帝国各地的二十八只藩王,连同他们的子女亲属,就是一群无可阻挡的进食机器! “那敢问李爱卿,这一千万两的缺口,该如何弥补呢?” 反正田赋是必须减免的,其他招,你能想出来的都可以说,具体行不行再议。 李待问暗叫倒霉,太子将“三饷”给免了,到头来却让自己拿主意,一个不留神,恐怕就要落的被致仕了,田赋又明显不能再提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一群朝臣更是非常配合地三缄其口,大殿上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大家心里都在急切地盼望着小太子最好可一个人坑,千万不要误伤他们这些“忠良”。 见到李待问被憋地满脸通红,仍然拿不出一个办法,幺鸡也没有刻意为难这位还算尽职尽责的尚书:“好了,想不出也没关系,不知薛爱卿有何良策呀?” 老子按你的新意组阁,你就必须给老子排忧解难,否则真特么把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萝卜”给炖牛肉了! 薛国观顿感被晴天霹雳击中,身子微微一颤,努力掩饰住内心的不悦,作答:“启禀太子殿下,微臣以为,还是增收商税、矿税、关税,方可解眼下燃眉之急也!” 首辅大人在圆滑程度上,与温体仁差了一截,揣测圣意也不及他的追赶目标,可架不住今天是他的黄道吉日,想什么就来什么,哪怕是歪打也能正着。 大明帝国能拿得出手的税项无非四大类——田税、商税、矿税、关税! 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盐税、茶税、市舶税、通过税、营业税,总额不过三百四十万两,加上矿税和海税,高峰也不足五百万两而已。 比较南宋数以千万贯的商税收入,明朝的同类岁入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假设宋代一贯钱大约相当于明代的一两银子,宋代仅仅“盐、茶、酒”三项收入便高达四千七百余万贯,那就约等于在明代仅仅这三项收入就达到4700多万两白银。 仅商税一项,便可年入近五千万两白银! 这笔钱放到明朝,将会是什么概念? 不管是内忧还是外患,东虏还是流寇。 一年五千万两白银砸过去,全都解决了。 明朝的商税收入为什么会如此之低? 用脚后跟都能想明白…… 李待问见到踌躇满志的小太子还在做着岁入千万的大梦,不免提醒道:“启禀太子殿下,我朝早已征收商税!” 这位户部尚书并未要与太子作对,而是想让小太子明白,商税之事由来已久,绝非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皇帝在位的时候也想从此下手,只是阻力太大,实在是难以触动根本。 偷税漏税行为几乎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而且由于地方官员也能从中得到了不菲的利润,便对地税置若罔闻,在官商勾结的情况下,朝廷是很难扭转当下的不利局面的。 帝国各地,商税其实已经成为走过场的形式而已,商人想交多少,就交多少,只要喂饱当地官员,哪怕宣称自己不是商人也可以高枕无忧,完全不用担心会被秋后算账。 这货像是不想给自己找活干,幺鸡便笑呵呵地问:“既然如此,那不妨由李爱卿为本宫介绍一下,去年浙江茶课(茶税)收获几何呀?” 不用太多,要是能超过一万两银子,老子就改姓茶好了,你们这些茶商在帝国危难之际,也算是忠心可鉴了。 李待问急忙拿出随身携带的账本,快速一顿乱翻,终于找到了相应数额,朗声禀报:“启禀太子殿下,去岁浙江茶课为九百二十一两白银!” 说完之后,李大人心里也在打鼓,若是让太子识破这里面的漏洞,恐怕又要雷霆震怒了。 这绝非他刻意作假,扰乱圣聪,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即便是户部,也拿下面没办法。 李待问是问心无愧的,可他不能保证这位小太子不会像他的父皇一样,把大臣当成替罪羊。 幺鸡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又不动声色地点头评价:“李爱卿的回答,让本宫很满意!” 浙江是帝国产茶的第一大省,按照“三十税一”的标准,全省的茶叶销售总额应该不到二万八千两银子。 你觉得这可能么? 大殿上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朝臣们都清楚这里面的破绽,但只要太子不发话,他们就没必要多此一举,给自己找麻烦。 薛国观还想就此对李待问发难,想把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也争取过来,安插上自己的傥羽。 这可是七卿(六部尚书加左都御史)里最肥的缺,但凡可以掌控在手,就能日进斗金了。 不过听到太子的后半句话,首辅大人还没揣摩清楚圣意的真正意思,所以就暂时按兵不动了,这时候不犯错比立大功稳妥得多。 太子的语气好像略带嘲讽,可并没有治罪李待问,也没下令追收茶课。 这位特立独行的圣上到底是怎么想的,没人能猜的出来。 “哦,好了,朝会也开了许久了,大家暂时可以休息一刻钟,殿外有椅子,诸位爱卿可以就坐!” 今天的首要任务是收拾勋贵们,至于商税的事情,会有人去南方督办的。 更重要的是,幺鸡早上水喝多了,开了这么长时间的茶话会,也该去放水了…… 广场上侯着的大臣们也得到了坐着休息的待遇,等时间一到,侍卫们再把椅子给撤掉。 等着发落的勋贵们就没这个福气了,随着太阳越升越高,大有被晒蔫的意思。 方才一个个怼太子的时候都理直气壮,义愤填膺,现在被辐射了一顿之后,从国仗到伯爵,都变得无精打采了。 孙传庭作为外臣,又已经领命在身,并不想掺和朝会上的任何事,所以被太监引领到属于自己的椅子上之后,便开始闭目养神了,不愿与任何人交头接耳。 这位都帅坐地是正门外右侧第一把椅子,红木椅子的靠背上都有相应的锦布标签,上书人名。 相应的,左侧第一把椅子属于首辅薛国观,紧挨着的便是内阁的四位次辅,原有的人名也被撤下,换上了新上任的内阁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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