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能这么说。
钟尘不知道我要死了,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若说什么都不要,只会让他觉得我是在耍小性子。
我说:“听说长安郊外百花盛开,我想出去看一看。”
钟尘皱了皱眉头:“你前几日才替曲魅换血救命,身子还很虚,不宜出门。”
顿了顿,他似是回忆般地说:“我记得那时候你替我换血,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原来他还记得。
我很早就开始想,爱情这个东西,不过是他一时兴起所给的小恩小惠和几句甜言蜜语,我以为我可以再不放在心上,然而我还是错了。
他给我送补汤,我不在乎,他清晨来看我,我不在乎,他一直握着我的手,我更加不在乎。
然而他只是说了一句“我记得那时候……”,我就还是被打动了。
是啊,那时候。
我们刚来宫里,一切危机四伏,他还年轻,皇位还没坐稳,无数双眼睛盯着他,随时可能伸出手把他推翻。
那时我与他来宫中时间已经不短,也正发生了一件我和他初次有间隙之事的时候,我常常往外跑,最后更找了个借口去了郊外,但那时他正在想办法铲除各地藩王,其他的倒是还好,只是其中有个硬骨头宁王,怎么啃也啃不动,后来钟尘终于想到办法,谁料却让宁王大怒。
之后,宁王孤注一掷,派了刺客来,十多个死士不顾一切涌上去,他中了一剑,剑上有剧毒,我得到消息之后,立马跑了回去,我那时医术已很是高超,但对于那毒束手无策。
那大概是我见过的钟尘最虚弱的一次,他脸色苍白,没有一丝活气,在病榻之上偶尔醒来,叫的都是我的名字,吩咐我在他死后如何全身而退。
我怎么能让那样的钟尘死去呢。
事实上,我是师父从毒谷中救出的,在遇上师父之前,我一直被当做药人养,这个事情钟尘不知道,我也没多大把握,我趁着半夜无人,偷偷和他换血,钟尘毫无知觉,我就着月光看他苍白的脸,心里泛起怜惜和痛苦。
然而一切都是值得的,第二日他便醒来,所有的人尤其是御医们都惊呼钟尘果然是子,可钟尘晓得,他抓着我的手问我做了什么,我想隐瞒,却还是挨不住昏了过去,这一躺就是一个月。
我身体里的药叫独活,可以以换血救人之命,然而换血后,人会极其虚弱,身体冰凉宛如死人。
他大概是怕我真的死去,每晚拥着我睡觉,我半夜醒来,他居然都没睡着,一双如不见底深渊的眸子牢牢地看着我,见我身体冰凉,又紧紧抱着我,我贪恋那样的温暖,没给自己开补身体的药,让它慢慢恢复,故而躺了那么久。
可这次不同。
我换完药的当下,钟尘便急不可耐地冲了进来,抱住曲魅查看她的状况,甚至看也没有看我一眼。
没人搀扶,我只能不晕倒,摇摇晃晃地走到室外,坠儿担忧地扶住我,我昏睡了半日,醒来之时浑身冰冷更甚上回,我自己开了药,让坠儿去抓,如此没多久便可以下地活动,其间钟尘忙着照顾曲魅,又要为曲魅的生辰准备,对我唯一的关怀,便是那些连一点心思都没花的补汤补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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