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燕子问道:“你特意来云国,是为了找机会杀死他最重要的人吗?或者拿他最重要的人来威胁他,逼他自杀?”
“如果不能杀了他,如果不是为了杀他之前的凌辱,那么杀他身边的人毫无意义。”燕春回冷漠地说道:“无论面对什么情况,姜望这样的人都不会自杀,他知道希望只在他的剑下——我来这里,只是知道他会来这里。”
“姜望此刻大摇大摆地出现,是不是暗中还埋伏了其他的真君?他的人脉一向很广,而且投资他回报丰厚。”相较于半痴呆的老头、时不时求死的疯婆子,老黄狗还是更相信自己的智慧。它认真地思考:“尊上,这很有可能是个陷阱!”
“有没有可能是虚张声势?”燕子幽幽道:“姜望如果要埋伏老头,就不应该大摇大摆地来云国,而是要暗中潜藏才对。现在这样大张旗鼓,分明是想吓走咱们。”
“你们不理解绝巅的姿态,姜望初登此境,正是一览众山小的时候。这只不过是一种宣告。”燕春回道:“他不希望在云国同我发生战争,他不介意在当下、对整个世界表露云国对他的重要性,但他也准备好了面对那种结果——面对任何结果。”
苍老的绝巅强者莫名叹息:“每一个刚刚走到世界极限的人,都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老黄狗缩在角落,屈着脊弓,小意地问:“您已经等到了他,您打算怎么做?”
它的狗爪所搭着的黑色的神龛,仿佛一个幽森的洞口。
神龛里香炉仍在,燃香未熄,神塑无踪。
燃香上明灭不定的火星,仿佛接住了天光,在这晦明晦暗之间,使得神龛的阴影如同一扇门,忽开忽关。
门内的某种存在,似乎也在等答案。
而燕春回道:“跟他聊聊。”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古飞剑成道的绝巅,此刻并不显现忘我人魔的凶恶。他看着窗外的云海:“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我想他也是。”
……
傍晚的红霞中,有一缕剑意游动,在霞光之中并不明显。但在姜望这样的剑客眼中,夭矫如龙。
而他并没言语。
他和叶青雨、姜安安、宋清芷、傅镜如、蠢灰,组成了五人一狗的小团体,此刻正聚在一起烤肉吃。
泥灶里还埋着两只荷叶鸡。
那缕剑气发起了对话的邀请,而姜望在思索,此刻把太虚阁全员召来,能否寻剑意而定剑主,锁杀燕春回于当场。
答案是并不能。
但凡其他几位太虚阁员稍微争一点气,多衍一个道。姜望现在就直接掀桌子,斩断沟通的可能——
跟这种肆意行恶的邪魔外道,有什么话可讲!
然而并没有。
真要把太虚阁员都召齐,恐怕要成全燕春回的砍瓜切菜。
举阁尽天骄,奈何飞剑太利。
恨斗昭未衍道,冠军不绝巅。
我独快人一步,十分寂寞!
写信催一下吧,召集就算了。
姜望第一时间赶到云国,就是为了防备意外的发生。惊动了人魔,必然要防备人魔的报复。
当然现在他知道,燕春回此刻就在云国,这也是一种对话的姿态。纵观过往种种,大概这也是忘我人魔唯一一次的沟通尝试。
在今天之前,谁会觉得燕春回是可以交流的呢?
“清芷,你这烤鱼的水平可不怎么样。”姜望随口道。
曾经扎满头小辫子,撸起袖子就想揍姜望的混世魔王宋清芷,现在竟是十分婉约。比旁边正在傅镜如碗里抢肉吃的姜安安,不知淑女到哪里去。
水族生长缓慢,她现在的身高比姜安安矮了一截,不过坐在那里,更像姐姐。
她不好意思地道:“姜大哥见笑了。这水里的鱼儿,往前确实没有烤过……因为我也是水里的。”
大凡水里的,都是砧板上的。
物伤其类。
她出生时是水族公主,尊贵非凡,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后来水君宋横江身死,清江水族易权,她也随兄长一起,被赶出自小生活的水府。性格便大有不同,在生活的波折中,逐渐敏感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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