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思绪只闪过一瞬,即刻就消散不见。
月夕知道,他就算和寻常人一样烦恼不断,也是个皇帝,能一句话就要了她的人头,万万轮不到她来同情。
“我听闻,皇上曾对太后说,要挑选心仪的女子,因而才开了采选。”月夕道,“如此说来,皇上这心仪的女子,也是要在那些要笼络的朝臣之家里挑选了。”
皇帝没有回答,却道:“朕想起多年前,先帝曾说过的一番话。他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反之亦然。故而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可只着眼于当前。朕的后宫,关于朝廷;朕的婚姻,亦并非朕一人之事,乃天下之事。只要是合适的人,朕都会喜欢。”
月夕了然。这人果然是轮不到自己操心的。
“凌霄。”皇帝注视着她,“你虽与朕非一母同胞,却是朕唯一的妹妹,也是至亲之人。此事,朕只能托付与你。朕知你不喜欢受人辖制,待此事办成之后,你想要什么,朕都会应许。你明白么?”
这话里做交易的意思已然十分明了,月夕听着,却比那什么兄妹之情实在多了。
毕竟做生意,她最喜欢了。
“我明白。”她微笑,“此事包在我身上,皇上放心好了。”
皇帝不多言,将名册交给她。
月夕接过,却道:“太后选的人,皇上当真一个也不考虑么?”
“你已经知道了太后要选什么人。”皇帝淡淡道,“她若非要将季窈塞进来,也不必拂了她的意,你搪塞搪塞再加上便是。至于其他人,日后再说。”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似乎早已经胸有成竹。
月夕倒是颇为理解。
皇帝既然要用婚事来做交易,那么季窈心心念念的后位自然是重中之重。
做生意,讲的是价码。皇帝手中奇货可居,算盘早已经打好,往后的每一步,都是讨价还价。后位最终花落谁家,就看谁最有被利用的余地。
明白这点,月夕已经对天家的婚事没了胃口。
她细细摩挲着满纸的算计,心中明白,这里不是她向往的归处。
而眼前的人,最终也不过是一场梦里的人,
他低头喝茶,文雅俊朗,却不掩眉目间的英气。月夕不得不承认,他和她过去见过的男子截然不同。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皇帝抬头。
月夕却转开,看着墙边那硕大的花瓶。
“皇上这蔷薇,可是从御花园里采的?”她问。
“正是。”皇帝道,“你上次送朕的那一支,朕觉得甚是好看,可惜被你收回了。”
就知道他还在记仇。
月夕神清气定:“皇上兴许不记得了,当初我在慧园赠那朵蔷薇,是送给张大人的。既然皇上不是张大人,我送错了人,自然要收回。”
皇帝喝一口茶,忽而道:“你那时候对朕说,若是喜欢一个人,眼里便只会有他。朕还未曾问你,这话是你自己想到的,还是在书上看到的?”
月夕一愣,不由笑了笑。
“书上的大多是些迂腐之语,自是我自己想到的,有感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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