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小时候的经历,维桢其实很敏感,这份敏感里包裹着一丝卑微。他表面上看着冷漠寡言,但是心肠却又软得很。我当初将他送至少羽林,现下想想,实在是有失考虑。”
魏朝辉的声音低落了不少,可以听得出他话语里的自责,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好友,叹息道:“我家的情况你也懂得,府上没有个女主人,我又是公务繁忙,韫之当初年纪同维桢是有差距的,平日里课业繁忙,虽然与维桢同在学堂求学,但毕竟不在一处,这照顾也就有了疏漏,那些个世家子弟嘛,心高气傲得很,维桢的出身”
他的话语顿了顿,那些孩子也或许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他们同沈恪当初确实玩不到一起,疏远便是自然而然的事。
“后来,入了少羽林,每旬才回来一次,这孩子又是个什么话都闷在心里的性子,我也没能发现他受了多少委屈。”魏朝辉的眼中透出一抹痛惜,“你也知道,这孩子出任务,虽然任务完成得出色,可是却从来没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这身上的伤我将他带回魏府来,收他为义子,哪里是盼着他给我建功立业?”
陈斯年自然是知道魏朝辉的愧疚与痛心,对于沈恪这人,他也是多少有所了解的。最起初沈恪并未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左不过是一个运气好点的流民之子。只是到了后来,这沈恪出色得入了太子殿下的眼,听得太子殿下提了数次,便就入了他们这些老臣的心。
往日里,陈斯年倒是还同魏朝辉打趣过,说是魏朝辉眼光不错,这随便一捡,倒是捡了一个可造之材回来。如今听着魏朝辉的话,想着之前在营地里亲眼见着沈恪那一身几近致命的伤,他也是一名父亲,将心比心,哪里会不心疼呢。
平日里,他还常常念叨自家儿子,说那沈恪如何得有本事,如何得入太子的眼,现下想想这孩子太有本事也不是一件好事,拿命拼出来的本事,想想就令人觉得胆战心惊。
“我看那孩子是个命大的,逢凶化吉,你也别担心。”陈斯年扯了扯唇角,挤出一抹笑,安慰道,“听闻他与小郡主在丰城有了消息,丰城离江城已经不算远了。等到他们到了江城,我记得江城的县府令是你家大儿子,是韫之吧?”
“嗯。”
“韫之在,他们到了江城,便也就安全了。只是如今太子殿下这打算”陈斯年说到这里,眉头紧紧拧了起来,他心头略微不安地道:“你也知道的,无诏边军不得入京。这黑翼军虽然是隶属太子殿下,但当年圣上因为忌惮太子,便就将黑翼军打散编入这边境四军中,现下便是太子召回,黑翼军能响应的,或者说是边境四军敢响应的又有多少?”
“况且,如今京中是平王把控,圣上尚在京中,若是圣上不幸太子殿下倒是好办事,可如今这般,殿下可谓是进退两难,加上边境兵线异动,调动边军我是怕到时出了岔子,殿下、殿下会成为千古罪人。”
陈斯年的话说得很轻微,似乎是从唇齿间挤出来的,低低地落在魏朝辉的耳边。魏朝辉并未反驳,陈斯年的这些担忧也正是他的顾虑,只是到了现下这个时候,他们也是退不得了。
“无妨,殿下现下也还未行动,等着京中有了动静后,咱们到时也算是占着一个大义之举进京。”魏朝辉叹了一口气,而后转身回到亭子里,坐了下来,开口继续道,“我听闻杜家那小子也出来了,按着杜大人的算无遗策,这杜家小子应当寻来了,怎的到了现下还未曾有踪影?”
陈斯年听着这话,他的眉头一挑,随后接了话头道:“这倒也是,总不会是迷路了吧?哈哈哈哈”
陈斯年朗声笑了起来,只是笑到一半,同魏朝辉沉静的双眸对上,笑声戛然而止,干巴巴地道:“不、不会吧杜老头是不是曾说过他家小子什么都好,唯一一点不好的便是认不得路”
魏朝辉唇边勾出一抹生硬的笑容,他低声道:“要不,让明旭顺着咱们这周边去看看?”
陈斯年站起身来,丢下一句:“我现下就去同明旭说,顺着周边的山道去看看。”
看着陈斯年匆匆离去的背影,魏朝辉眼中闪过一抹无奈,眉眼间的忧愁复又拢了上来,他想了想,便就转身朝着太子殿下那儿行去。
而此时让魏朝辉与陈斯年提到的杜靖岳又一次地迷失在荒芜的山野之中。他回头看了一眼满脸冷肃的嘉宁郡主李若华一眼,尴尬地抓了抓脑袋,开口道:“我、我记得应该是这个方向的。”
李若华本就昏沉的脑子看着这周边的一片荒芜,只觉得一股抽痛隐隐出现,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其实,你可以等我醒来后,咱们再走的。”
“我这不是急着赶路?”杜靖岳的声音在李若华的注视之下越发地微弱下去,“况且你不是病了嘛?咱们也得早点找个大夫,你这一直发着高热,万一烧坏了脑子,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李若华只觉得一股郁郁之气堵在心口间,偏偏这杜靖岳眼中又是一派为她着想的理直气壮,话语里也是满满的为她担心,这种好心办坏事的情况,令她又气又无奈。
“那现下不仅是连大夫寻不到,便是连路都找不到了。”李若华觉得自己的脑子昏沉感越发明显,大抵是前些日子受伤了没能好生调养,日夜赶路加上又淋了雨,她便就染了风寒,身上的药吃完了,却也不见效,昨日她便起了高热,烧得迷迷糊糊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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