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维桢这里”李云曦并不想离开,她看了一眼靠坐在床榻上似是在闭目养神的沈恪,吞吐着想要拒绝。
魏景铄注意到李云曦的眼神,他笑着安抚道:“郡主,您别担心,陈先生医术好,维桢的伤在他手中不是问题。只是现下维桢这伤,陈先生需要施针,您在这儿”
施针自然是要脱衣裳,魏景铄的言下之意是男女有别,李云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段日子,她与沈恪之间,独处甚至是同床共枕都是有的,平日里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如今魏景铄这般提点出来,倒是令她有些难为情。
“殿下,臣无恙,这几日长途奔波,你也累了,先去歇一歇吧。”沈恪从靠枕上略微撑起身子,声音中带着孱弱与疲态,但语调却很是平稳,看向李云曦的双眸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李云曦沉默少许,才轻微地点了点头。
魏景铄看向一旁一直不言不语的苏程玉,而后笑着拱手一礼,道:“苏大人,您这一路也辛苦了,我也让人安排好了厢房。”
苏程玉倒也没坚持,只是看了一眼沈恪,而后就随着仆从离开。
魏景铄带着一步三回头的李云曦往屋外走去,出了屋子,他送李云曦往另一头的厢房行去,小声道:“郡主这一路辛苦了。”
李云曦低着头往前走,她的满腹心思都落在沈恪的身上,听到魏景铄的话,低声回道:“不辛苦,这一路最辛苦的就是维桢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许潮意。
魏景铄略微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深思,他试探地道:“殿下,能否同臣说一说这段日子的事?臣许久未见维桢,他”
他了解沈恪,若是询问沈恪这段日子的情况,得到的答案必定是一切平顺。可若是一切平顺,又怎么会是这般伤痕累累?
李云曦垂眸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想着这一路上的艰辛,好半天才喃喃地道:“我同维桢自猎场逃离”
长廊上回荡着李云曦轻微的声音,偶尔间夹带着些许哽咽,一点点地落入魏景铄的耳中
将李云曦送进厢房后,魏景铄站在回廊上停了好一阵子,才幽幽长叹了一口气,随后往回走去。
他才走至门口,虚掩着的门里飘出一抹浓郁的血腥气息,魏景铄皱了皱眉头,停下脚步,从屋外往里看,便就看到沈恪俯身在床榻边呕血,床榻脚下放置着的水盆里已然是晕红一片。
血混着清水在盆中晃悠,散发出的浓郁血气在空气里弥漫,沈恪似乎没什么力气坐直身子,只是半倚靠在床榻边。陈先生将手中的银针收起来,他动作娴熟地从药箱里取出伤药,而后动作小心地解开沈恪的衣裳,显露出包裹着的厚实绷带。绷带上的血色已然浸透了出来,晕红一片。
魏景铄眉头紧紧拧起,定定地看着屋子里陈先生的动作,剪开的绷带下是狰狞的伤口,清瘦的身子上纵横着不少新生的伤疤,层层叠叠,无不显示着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危险。
及至陈先生将伤口处理好,石竹将换下的污秽绷带以及水盆端出的时候,魏景铄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石竹走出门口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外的魏景铄,陡然一愣,而后开口道:“大人。”
魏景铄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就迈步入了屋。
倚坐在床榻上的沈恪神情恹恹,面白如纸,孱弱的气息可以感觉得出他的肺脉应当是伤得不轻。
陈先生正坐在一旁写着药方,并未注意到入屋的魏景铄,他紧紧拧着眉头看着桌上的纸张,时不时地顿一下,似乎是遇着什么难题,紧皱的眉头未曾松开一刻。
“陈先生,维桢这伤,可是有什么难处?”魏景铄轻声问了一句。
陈先生放下手中的笔,叹了一口气,他在魏景铄身边任职多年,对魏景铄的脾性是了解的,也知道对方不是一个会迁怒的人,便就直白道:“二公子这伤,用药确实有些麻烦。”
听着陈先生这话,魏景铄心头一跳,神色略微黯淡,慌乱无措的感觉登时涌了上来,看了一眼似乎睡过去的沈恪,他压了压情绪,低声道:“请先生明言。”
陈先生的眉眼中闪过一抹忧愁,又执笔在纸上添了两味药,沉声道:“二公子的身子如今是虚乏无主,然而却又虚不胜补,但是伤势凶猛,药不下到位,于伤势无补,可是药下得狠,怕是又受不住”
听着陈先生这反复的话语,魏景铄面色难看,心中的烦躁油然而生,难得失了耐性地道:“陈先生,你这意思,莫不是用不得药了?”
听得出魏景铄话语里的烦躁,陈先生沉默少许,而后叹了一口气,手中的笔最后在白纸上添了数味药,随后放下笔,看着手中密密麻麻的药方,看向魏景铄,摇了摇头,道:“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二公子用药的这段日子,每一幅药服下,都可能出现一个险像,对于二公子来说,都是一道坎。您同二公子心中都有个准备吧。”
陈先生的话语落下,魏景铄只觉得浑身冰冷,宛如冰雪淋身,脚下一阵虚软,他先前同陈先生谈的时候,便就知道沈恪的情况不大乐观,只是不曾想到会是如此糟糕的情况。
魏景铄呆呆地怔了好一会儿,最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涩然道:“我明白了,还请先生多多费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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