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没有接这话,却道:“今日西苑那边议定的名册,已经送到永明宫里去了,皇上可觉得合心意?”
“当日在永明宫,朕的想法早就跟你说过。”皇帝道,“我记得你当时说,朕只管选,你自有办法让她们入选,这话还作数么?”
“我说过的话自然作数,可皇上怎知我必定能做成?”
皇帝不置可否,只道:“你若做不成也无碍,朕顶多让后位空悬,他日再挑个合适的人来坐便是。”
月夕倒是没料到他存了这种心思。
“皇上曾说,天子的婚姻非一人之事,而是天下之事,采选亦是皇上笼络朝臣的手段。怎么今日的说法又不同了?”
皇帝拿起茶杯,用茶盖拂开上头的浮沫。
“并无不同。”他说,“那些大臣的女儿,自入宫之日起,就是要当嫔妃的。只是皇后与寻常嫔妃不一样,朕不打算与任何人交易。”
说得好像自己很君子一样。月夕腹诽着,却仍不由好奇:“如此说来,皇上是打定主意要娶一位自己喜欢的皇后了。”
“朕仔细想过,毕竟要过一辈子。朕若是能过的开心些,才更有心思操持政务,更是天下人的福气。”
月夕:“……”
罢了,左右是他选后妃,想怎么着是他的事。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藏了。
月夕让春儿去书案上拿来另一份名册,道:“这份名册,到终选的前一日,我再让户部补录进去。皇上想要的人依旧在场,这几日只管仔细想,究竟选谁就是。”
皇帝接过那名册,匆匆扫了一眼,道:“你又故技重施,先斩后奏,不怕太后生气么?”
“我招惹太后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月夕道,“皇上既然让我当这采选使,我自然要把事情做好,才不辜负皇上的信赖。”
“你倒是忠心耿耿。”皇帝淡淡地说,“这采选,你是首功。”
“臣妹不敢居功。”
月夕说着,又不由地想起了那幅画来。
若她是季窈或者余夫人,见皇帝将一个陌生女子的画像放在床边,定然也会如临大敌,觉得皇帝对画上的女子有意。尤其是在这皇后迟迟未定下的时节。
月夕却不会如此天真。
这事让她震惊,还有些恐惧。
季窈和余夫人知道了,太后显然也会知道。现在,她都已经无可挽回地牵扯到了太后和皇帝的恩怨之中。
更让人不放心的是,凌霄至今没有一点消息。
月夕只盼着太子的忌日快点到来,她必须好好和曹煜商议。
当然,最危险的,仍然是眼前这个人。
皇帝似乎就是专程为了这香丸而来,喝了半盏茶,说些闲话,全然看不出半点异样的痕迹。
老狐狸,月夕心想。
皇帝也在打量着月夕的神色。
他说着这些废话的时候,想起的是月夕枕头下的那种画像。
这事,他这些日子极力不想记起,可自从走进这间屋子的那一瞬,他还是想了起来,并且忍不住将目光往卧房那边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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