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就天黑了呀……”
“没多久,我拉了窗帘而已。你再睡会,我听着外面动静。”
“不睡了。”
从她看向自己,阿戊就感受到了,她淡淡的目光里,那些沉溺的东西。
“雁洄。”
“嗯?”她带着鼻音地应了声,身体再靠近过来。
视觉不确定时,人对声音的捕捉,更倾向于实质的触碰。
他们之间,仅仅隔着一道薄薄的距离,气息都能彼此侵犯。
阿戊将雁洄的手裹进掌心里,目光穿透黑暗,将她轻轻地看着。
“小的时候,族老教我狩猎制陷阱,说要想以弱搏强,获得更多的食物,就得谋划周全,势必要狠要杀个透。而族里一位老阿公却跟我说,念书识字是为立身,人又以善立本,求知得贤祀天地。很矛盾,是吗?”
“嗯。”
“我真正到成年,才挣脱这种束缚,因为人们处在的局势里,任何都不是绝对的对立。就像孰真孰假,非善非恶,这样两面的言论。”
阿戊低低的嗓音诉说着,雁洄听着。
他的手紧了紧,雁洄湿润的体温让他生出自己也在活着的错觉。
“雁洄,我也在走你要走的路,所以别怕,就随你的心。”
雁洄反应了很久,她在回忆,回忆到十三年前为止,那时候她的世界还站在她这边。她想起阿巴,阿巴予她食物和爱,跟她说,一草一木一滴水的美好。
所以当筑立的,又亲自毁去,所以她才陷进无尽的否定。
抽回自己的手,雁洄的身体蜷缩成小小的,像被羊水裹覆着的那样安心的姿势。
许久。
阿戊听到了隐忍的啜泣声,也听到了一个人挣扎的过程。
晚上的时候,小旅馆热闹起来。
瘦猴男守在门口,收钱发房号。
雁洄去借电话,打给高访,让他重新约时间。
高访虽奇怪,也没问太多,赔着笑又说请吃饭的,终于约到明天一早的探视。
雁洄说:“谢谢你,高访。”
电话那头的高访愣了几秒,嘿嘿地笑,“你这人,搞的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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