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华严寺,除了因着上次陆峮疑似出事,她在心中祈祷若他能平安归来就来佛祖面前还愿,还有一桩原因。
陆峮是从战场上厮杀磨练得来的帝位,一路艰辛万难,他都过来了,这自然是他荣耀的见证,但崔檀令却又担心起他身上血光太重,想要在佛前为他多请一些福泽庇佑。
衣着素净的女郎身姿笔挺地跪在蒲团之上,眼眸微阖,神态庄重肃然,不难看出她此时的认真。
卢夫人敬完香回来,见女儿这般认真,不想去打扰她,便与主持轻轻点了点头。
主持会意地走出殿外,听卢夫人说起要在寺中续长生灯的事儿。
长安城中的人有一个习俗,家境富裕之人总会在寺庙中请几盏长生灯,这个名头只是图个吉利,不为长生,只求平安。
卢夫人这回来也是要多捐些香油钱,再给家人们都续上长生灯。
待到卢夫人去专门给崔氏供奉长生灯的地方转了一转,又拨了一笔银子叫主持多费心之后回来,崔檀令才从蒲团上站起身来。
许久没有跪过这么长时间,崔檀令站起来时身子不由得摇晃了下,树一身形如风,几乎时转瞬间便移到她身后,稳稳地扶住了她:“娘子小心。”
崔檀令顿了顿,对着她笑了笑。
出行在外,一切低调,崔檀令便让她们仍像闺中那般唤她‘娘子’。
方才也认认真真在佛祖面前磕了好几个头的瞳哥儿噔噔噔跑过去抱住她的腿,贴心地用小拳头给她捶了几下:“瞳哥儿给姑姑捶一捶就好啦!”
崔檀令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几人来到后院禅房。
华严寺是前朝老寺了,后院十分清幽,白墙黑瓦,院中有几丛零落青竹,在冬日白雪的掩映下更显几分冷清。
好在绿枝她们手脚十分利落,将马车上的行李搬下来一顿收拾归整,原本显得有些破旧的禅房瞧着顿时舒适温馨了许多。
崔檀令担心天太冷,瞳哥儿近日性子活泼了些,出去玩儿的时候也不甚注意,恐生了冻疮,便招了他过来,拉着他的小肉手涂香膏。
“这些活儿叫乳母做就好,你歇会儿。”卢夫人见崔檀令抱着瞳哥儿,肉乎乎的小郎君愈发衬得她身段纤细,前段时间瞧着还肉乎了一些,怎得现在瞧着又瘦了些?
崔檀令摇了摇头,将两只小肉手上都涂上香膏,这才放开瞳哥儿,接过绿枝递来的巾帕擦了擦手:“我哪儿就那么娇气了?太医也说,叫我多动动才好。”
“我还不知道你,打小儿就是个懒散性子,嫁了人之后反倒勤快起来了。”卢夫人想起兕奴刚刚与陛下定亲时,他送来的那堆锄头农具,还忍不住发笑,“那时候我就在想,若成了亲之后,陛下真要你跟着一块儿下田锄地,我看你怎么办。”
怎么办?
崔檀令手里捧着一个暖呼呼的手炉,思考了一下这件事儿。
她大概会使计叫陆峮自个儿开口免了她的这桩苦差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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