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自主地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肩膀,还捏了捏脖子,“亏我还以为跪着会有多难受,居然一不小心睡过去了。你感觉怎么样?”
身旁的少年只字未言。
她这才斜眸看去,只见他神色紧张,身形极度僵硬,不禁担心地晃了晃他的袖子,“阿远,你没事吧?”
少年睫羽微晃,好半天终于动口,声音却轻得像蚊子哼,“徒,徒儿没事。”
可他语声轻颤,耳根泛红,连喉结似乎也绷着,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无事。
“你这个样子,为师没法放心啊。”她发愁地稍稍凑近去看,他却像在躲她似的偏过头去,恰巧使她的视线对上他的肩头。
她盯着少年肩上那几片像被碾过的雪兰花瓣,和其间一块突兀水渍,愣了一下,“你肩上怎么湿了?”
“……更深露重。”他的语声有些干涩。
“真的假的,露水能洇出这么一大片吗?”她不明就里地倾过身形,想再看清楚些,少年却倏地起身,脚步不稳地走出好几步。
“时辰已到,徒儿先回房了。”他俯首说完,便像一只受惊的白鹤般,头也不回地奔走而去。
“跪了一晚上,跑得怎么还这么快。”她眼睁睁看着少年远去,纳闷地嘀咕,随后才撑着发软的腿脚小心起身,转而望着雪兰树自言自语,“我昨晚睡着之后,是不是说梦话吓到他了……”
话音未落,虞瑶却感到身形一战,骤然回神。
她看着自己从雪兰树前收回的手指,一抹轻雾般的灵气正从指尖飘散。
虞瑶不自觉地发了会呆。
倘若先前的梦境是因为日有所思,那这段不请自来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古树沾上了前人的些许神识,再藉由她自身的记忆,令她在触碰树干时,产生了那些似是而非的想象?
虞瑶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又拍了拍脑门,可她越是去想,却越是无法理出头绪,索性在乱糟糟的储物囊中翻找出一个空药瓶,先摘了几朵花,又抠下一小块树皮,然后从树下捡了些残瓣,还捞了些土,封装妥善。
至少有了这些,她还有机会找到高人一问究竟,或许便能弄清这其中的奥秘。
待虞瑶披着斗篷的身影没入视线尽头的云雾中,晏决才从树下倏然现身,如释重负舒了口气。
时机卡得刚好,没有被她察觉自己的存在。
他跟着她前来故地,原以为天极宗的过往早就化为尘土,不复存在。
然而,这棵雪兰树却奇迹般幸存。
此时,晏决驻足凝望这一树繁花,便仿佛神游回到两百年前。
那一天,在雪兰树的见证下,他的师尊笑语嫣然地问他,他的愿望是什么。
他从没为自己想过这些,一时也憋不出合适的答案,只能小心翼翼道:“徒儿不知,该许什么愿望。”
“宗门上下近千号人,人人都有愿望,我不信就你没有。”她在渐晚的天幕之下打了个哈欠,神情中露出些许疲倦之意,“反正为师会陪你跪上一宿,你尽可慢慢想,想好再告诉我。”
他便跪在她身旁,静静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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