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罪该万死,在贵妃娘娘面前伺候还敢如此粗心大意!”黎湘颖转头对自己的贴身宫女彩儿说,“给我好好惩罚她!”
彩儿行礼应是。
五公主自幼刁蛮任性,最喜欢以折磨奴才为乐,这事宫中谁都知道。褚贵妃自然也由着她,毕竟只是个宫女罢了,只要不做对她来说出格的事,褚贵妃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善被罚跪,要一直拿着一只盛满烫茶的茶盏不能动,彩儿说如果坚持得了一个时辰不摔碎就放过她,要是坚持不了的话就得人头落地。
江善忍着手掌肌肤被烫的阵阵刺痛,面色还算沉静,她原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不想彩儿又拿来一壶开水,壶嘴对着她的手就猛的淋了下来!
“啊——”一声惊呼。
那一瞬间,江善被烫得差点儿就松了手,嘴唇被咬出鲜血,满嘴是血腥味。她疼得冷汗直下呼吸急促,却死死握住那杯盏不肯松开。
淋到一半儿的时候,江善的双手实在是疼到了极致,伴随着咽呜声硬生生的将茶杯捏碎了去,手不仅被烫到起泡发紫,还被割出了血……
全都看在眼里吉珠心疼的眼泪不停地掉,却是无能为力,她只希望江善一定要受住了,否则还会丢了性命。
可黎湘颖是不管,看到茶杯碎了便道:“来人,拖下去吧。”
江善一听到这话,便脱力的跪坐下去,心中只道是逃不过了。
可不知褚贵妃目光一直落在江善身上,直到她快被拖下去时,才终于开了口道:“够了颖儿,昨日浮宁宫才死了名宫女,今日本宫不想见血,放了她罢。”
“既然娘娘都说了……”黎湘颖虽没过瘾,但还是很听褚贵妃的话,让人把江善给放了,睥睨她道,“贱婢,还不谢过娘娘饶你一命?”
江善嗓音喑哑,跪拜道:“奴婢谢过贵妃娘娘,谢过公主……”
许是不想在此等小事上浪费心情,黎湘颖便邀褚贵妃移驾去逛御花园,很快忘了将江善抛之脑后。
等众人走后,吉珠得到萱竹的指使才敢扑上去,把快疼得不清醒的江善扶进怀里,哭得涕泗横流道:“阿善姐姐,阿善姐姐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江善被她唤回些神智,也松了一口气道:“没事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吉珠坐在床边没有再哭,而是边给江善涂药边生气的说:“姐姐当时想什么去了?竟然会犯这样的错,平时你可绝对不会这样的!”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刚才险些没命?”
江善同样坐在床边,将自己那双伤得不成样子的伸给吉珠涂药,她已经清醒了些许,涂到痛楚时才会微微缩手倒吸凉气。
听到吉珠问她时,她便又想起了今日那个令她遭受此难的人,黎湘颖口中的皇姐,南黎王朝的嫡长公主——黎未染。
天下皆知长公主殿下姿容绝世,才惊艳艳。是已故的慈敬皇后留下的唯一血脉,其身份之尊贵,非其他皇子皇女可相比的。
而如想见她,比见皇帝还要难。因为长公主素不喜露面,别说像江善这等卑微的奴见不着,就连王公贵族能见着一面的也少之又少。
可江善却有幸见到了,那时恰逢皇帝大寿,长公主入宫,江善惊鸿一瞥,从此倾慕至今。
可之后江善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如今她来了浮宁宫当值,能见到机会更大,所以当时听见宴请长公主时,才会心喜得失了神,落得个现在这副模样。
“我……”江善没回答吉珠说的气话,反而眼中露出一丝小心翼翼的窃喜问她,“吉珠,你说长公主会来赴贵妃娘娘的生辰宴吗?”
吉珠当她不把自己的伤放心上,还去想别的不关己的事情,又生气的在她手上“重”涂了一下,见江善疼得咝了一声,才哼气道:“当然会了,贵妃娘娘如今最得圣宠,又与长公主有些交情,就算长公主再不喜露面,也定然会来的。”
江善并察觉不出此话有何不妥,心里只要想到还有机会能再见到公主一面,便觉得手上受的伤着值当了。
之后数日江善都被管事嬷嬷安排守夜,不用干些需要手动的活儿,也不知是不是贵妃的旨意,江善的手逐渐好转,只是还留得有浅浅伤疤。
宴会当天,浮宁宫内外忙得不可开交,几乎就看见一排排宫女太监们跑来跑去,又急又谨慎的唯恐漏了什么东西什么环节。
临近开宴时,已是暝昏,大殿内却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座上已坐满了各宫嫔妃皇亲国戚,还包括了五公主黎湘颖,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桌上又是珍馐美酒,又是金盘玉箸,看起来实在是奢靡至极。
皇帝体抱恙不便前来派人送来了无数奇珍异宝当作褚贵妃的生辰礼。
褚贵妃坐在主座上,今日穿着一身嫣红鸾袍,头戴七尾凤冠,胭脂粉黛在姣美的脸上艳抹开来,更显得端庄的气质上多出了几分威严。
虽说是到了半老徐娘的年纪,但相比起在座的众位,可谓是艳压群芳。
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江善隐在侍奉的宫女们之中垂着头显得很是失落,因为她最想见的人没有来。
褚贵妃似乎也在等,先让舞姬登台起舞给众人解闷,与来客谈笑也迟迟不喊开席。
吉珠悄悄看着在丝竹管乐里翩翩起舞的舞姬正起劲儿,忽然瞄到身旁的江善从一早就生机勃勃的此刻却开始慢慢的蔫了下去,颇为不解道:“怎么了阿善姐姐,你不是为这事高兴了好些天吗,为什么现在又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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