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惯了山川湖海,名刹道观的姬承运无论是在谁的眼中都不像是一个正经人物,披头散发不说,脚还不穿鞋,不知多少人曾将其视为乞丐,时常走在路上被塞上一两个馒头都是常事,来者不惧的他通常都是伸双手接住,怎么着也算是一段早午饭,虽然姬承运邋遢无比,而且也没一点高人的形象,但对其心生佩服的人绝不在少数,战乱的四国中多少儒生士子都将其当作自己此生追求的目标,有人喜欢自然有人厌烦,姬承运独树一帜唯心主义对循规蹈矩之人来说无异于叛祖坏宗,所以对其恨之入骨的也有,就例如前日还与之同行的柔然说客老头在逐渐了解了自己身边之人后,今日就没了踪影,也不知是那山匪蟊贼将其打劫了去,还是这位神算子又露出了他那说出鬼神惊道理非论。
常人无法企及的境界在姬承运这里人家瞧不上眼,不自成一家的人都没什么大思想,他对于这方面有着独到的见解,不能用自身之力影响他人非是大学子,他从不欣赏按部就班一成不变之人,天地为棋局要的是变数。
徒步走在炙热的太阳下,姬承运手中的馒头已经皲裂开了皮,毫不在意的啃了其两口,这乞丐似的神算子对饱腹之物毫不挑剔,未成名之前,他的生活也是小富贵之家,虽说比不上王公贵族,但比起常人却好上太多,骄奢淫逸的生活他从出生一直过到了及冠之年,这十几年中,他算是将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了一个遍,或许是开窍之前的人总是疯魔,在及冠之年后姬承运一反常态的从一个喜欢花红柳绿之人,转变成了一个只知道仰观天,头俯地之人,那几个月的时间,不管是谁,都认为其是疯了,而也是在这段时间,姬家这个小富贵之家惨遭山匪灭门,姬承运因为痴傻的缘故在荒野观天逃过了一劫,历经多种变故,这个本来无忧无虑之人一转变成了现在的神算子。
年轻遭遇变故之人多有两个后果,一是沉沦于这黑暗的回忆中不可自拔,二是涅槃重生的破后而立,姬承运显然成为了后者,并且在此一途做到了一种极致,虽然在前十几年的时候这位神算子从来不以低调姿态对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位在南清缚文宫呆了十五年的老头的的确确是有本事的很,虽然其中间消失了许久,但这名声却没有因此而被人遗忘,在这天大的地界上除了消失了百年彭祖之外,再没有出现过什么占尽气运手段的大人物,姬承运是众人眼中唯一一个可能与之媲美之人,李清平当初想要将其再留下来,又何尝不是想通过他的手段,让他的南清能够成为四国之尊。
当初姬承运第一次提出取纵连横的想法之时,李清平这个做帝王的就激动的不得了,可惜其并未将计划言明,只是说时间到了自然会有人去做,非是他不愿跟李清平这个帝王打交道,主要是这个计划的本处来自他那天生异瞳的徒弟,这辈子没了亲人,他也就收了这么一个弟子,不为其试验一番总归是少了些为人师表的意味,若不是为此,江渊那个命格不在天之人,又怎么可能会在他的算计中毫发无伤,还不是他想要自己的徒弟有个能说话的人,江渊的脑子不够聪明,至少在他这不是,他的徒弟什么水平他自是清楚的很,和江渊在一起就绝对不会吃亏,而这脑子总有小聪明的命数之人几乎没什么优点,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其不会带任何异样的眼光去看自己的徒弟。
取纵连横之术已经取得成效,柔然,夏国,南清已然全部入局,他现在算是将自己徒弟的想法点开了一条路,万事开头难的开头已经完成,至于下面的局就是他徒弟的事儿了,他的天下棋局此时正在高潮与自己弟子谋划有同路的他这也算是给自己拓宽了路。
或许邱问道也没有想到他的随口一说竟还真让他的师傅记在了心里,无心插柳的想法忽然成树,这让刚刚了解到消息的他暗叹自己距离自己师傅的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他有心让这分割的土地归成一个,这个天下的共主可以是任何人,只要疆域归一,无论是南清,柔然亦或者是夏国的那个人有这个本事,他都会将其作为将帅之子。
不知邱问道提前来南清到底为何的江渊自然也不知道其算了一大盘棋,这会后面有狗撵着的他根本没心思去想其他事儿,已经被栽赃了不只一两次的江大少爷感觉自己来到这南清之后就变的非常之衰,仿佛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是厨师,一个比一个会甩锅,而他就像是一个打杂的什么事儿都能让他背锅。
在车中骂骂咧咧个不停,江渊的脾气不可为不暴躁。
“这卢家的老狗,都是没脑子吗?这么明显的栽赃都不明白,白瞎了这清江南的霸主之名”
“还有那卢国风,脑子也不好使,自己的儿子被谁抓了都不知道就派人来找本世子的麻烦,还真他娘的以为本世子没脾气不是”
“少爷,你看咱们要不要将人拦下来,这样走下去人可就带往张家府邸了,若是张小姐看见这一幕恐怕会有此产生许多不好的想法”
卢默知道他家少爷的事儿不多,出去自己师弟讲的之外,他听得最多的就是车里江大少爷的日常琐事,不过他的这个霍言小师弟说话还是很会挑重点的,至少自家的大夫人是谁他说的清清楚楚。
“不用拦,这些官差拦了也没什么用,正主都没到这些虾兵蟹将用不得动手,那卢国风能沉的住气不来,多半是在姑苏等着我呢,后面的人不用管,径直走就成,这后面的人不会越过来”
“少爷,若是进城有人拦路的话”
卢默想征求一下意见。
“砍了,这会还不识相的多半是死仇,不会有错”
江渊还是很肯定说完,外边应了一声好,江渊随后看向车里的邱问道,后者一脸的苦笑。
“瞎子,你这来了这么久,千万别说什么都没有打听到啊,这卢家的儿子被绑架又身死的事儿,总不能是我到了之后才发生的吧?”
江渊现在不想和卢家正面冲突,先不说他的人手问题,就一个张家他现在都照顾不过来,卢家家大业大,听闻养士千人,清僚幕客更是数不胜数,这要是打了起来,赢是不难,可明枪易躲暗箭该怎么办,他手下一共就这么几个高手,身边的一人分一个都不够,那不是找着让人去刺杀的吗?
双手一摊的邱问道想表示自己是真的不知道,但是看到江渊那紧蹙的剑眉,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绝美的温筠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不过这个话题他却很乐意参加,万事不喜欢争抢的贵人总是一副上善若书的模样,有些东西可以不用,但绝对不能没有,就比如说威慑力,多年前天子带人护卫秋明湖的威风场面估计大部分人都已经忘了,现在接住江渊重新在树立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决定待会邱问道没有办法就由自己来出主意的温筠目光不再看两人,而是转移到了杨修远的身上,说句实话的他觉得这几人中真说起来能对清江南产生大影响的还是这个看着浪荡的杨家公子哥儿,江南多出名流清士从小就熟读各家经典以及繁杂的圣贤书,其他的东西他们或许不知道,但这藏书第一清河杨家的名他们绝对熟悉的很,杨家太爷年轻时也是答辩名扬天下的人,当时哪个儒生学子不羡慕不将其当做自己的偶像,加上当时京城白先生云游不知所踪,这想要拜在其门下的学子绝对多如过江之鲫。大风小说
其他的不说,单单是这师徒之缘,这杨家公子的话在南清也多少顶点用,不说能不能让卢家投鼠忌器,让其规矩点行径还是很容的,毕竟儒生士子的口诛笔伐连天子都畏惧三分,何况这极其在乎好名声的卢国风?
温筠的表情意味深长,杨修远似乎是察觉到了,目光一触即开低头的是杨家公子,江渊本来打算等着邱问道说话,可过了几息之后这瞎子没一点要张嘴的欲望,砸嘴将目光移开,温筠的表情被他看在了眼里。
顺着目光看像杨修远,江渊忽然皱眉道:“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说?怎么着,有办法不说,你藏着掖着是吧。”
“没有!”杨修远突兀抬头拒绝,而后小声道:“江兄待我不薄,我杨某岂会做小人行径?”
委屈做不的假的杨修远在三人眼中都被不同解读,其中最是了解清江南的温筠哑然一笑接话道:“杨兄真的没有?”
被拆台的杨修远似乎是忘了这个消息灵通的俊美温筠,男人间的友谊总是诞生的奇奇怪怪,不管是不是逢场做戏,这几人之间就是熟络了起来,江渊是不愿意逼这个杨家公子的,毕竟人是读书人,怎么着也不能粗鲁行事,所以当温筠说出这句话之时,江渊直接就说道:“公主的事儿有办法了,不过需要先解决我的问题,不然腾不出手来”
就差直接威胁的江渊说话不可谓不气人,杨修远听完之后心中一喜又一凉,如幽怨闺妇般的他对着江渊瞥了又瞥,可后者根本不搭理,心中知道自己这边已经没人站的他不得已从,于是乎便苦着脸道:“江兄,我这有点思路你要不要听一听”
听着车内议论纷纷却又异常和谐的卢默罕见的露出了笑脸,自家少爷不在用最强硬的手段开始学会动用各种关系与计策,这是韩清晏憧憬中最希望看到的事,而现在显然是已经见到了,手中的竹策狠狠抽向马臀,他嘴里一声驾!有了久违的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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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万三在写信寄出之后,对江渊能来并没报太大希望,虽然内心中是希冀的,可是个人都知道来了的后果是什么,特别是他的女儿知道这件事之后,给他简单说了江渊的处境之后,他便更觉得这个拱了自家白菜的猪不会前来了,毕竟一个女人和自己的前途加命比起来,着实算不得什么。
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儿固然不少,但这些多为莽夫没脑子的人所为,若是男人聪明些,几乎可以将此事杜绝,因情询命的有,可他不觉这已经踩在了万人头上的世子会去做,他的女儿固然优秀的很,可打听之后他发现江渊也着实不差,虽说其家中的亲人已经不在,但是做其长辈的人却还是不少,其他的不说,就单是一个左相便够用的紧,当成自己亲儿子来对的,这朝中紫衫人的态度可谓明显至极,虽说他是一个商人,但是对于镇北侯,以及那料事如神,棋谋双甲的韩清晏也是有不少的了解,这南清的名人不多,但是也不少,虽说他不是全部知道,但厉害些的他是绝对要打听的。
“唉,婉儿啊,唉”
已经闭门不出几日的张万三还是之前的模样,只不过黑眼圈重了很多,不用说,肯定是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叹息复叹息之后,张万三又起身对着门口惆怅了起来,他不出门的这几日是存了要多陪陪自己宝贝女儿的心思,毕竟明天之后他的女儿就要成为卢家的儿媳妇,不在是他张家的心头肉,宠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忽然被坏人夺走,作为父亲的却不能去保护,这种感觉他已经许久不曾体验过了,心底悲起入目皆是灰暗,这清江南看了半辈子没有腻的他,今日竟觉得这眼前景象糟糕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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