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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拔才(第1页)

送张诗雨回听雨楼后,江渊去南城门处找了一家苍蝇茶馆,打算在这儿与邱问道汇合,等待中途,城门不断往来书生公子,估算有上千人,而且还只是一个城门的数量,当真是壮观至极,咂摸着猜测太上师的影响力,他觉着这位大儒振臂一挥的情况下,起码得有万万弟子挤破头拜师。“也不知道当今皇主如何能放心此人”喝了一碗清热解暑的凉茶后,江渊独自嘀咕了起来,李清平这位帝王谨小慎微的紧,南清在他的治理下十五年的时间愣是没犯过什么大错,可以说是无过便是功,而就是这么一个人竟可以容忍一位民间呼声极高的大儒,实在是前后不通,且不说那翰林院的老大三天两头装病发脾气,生怕自己的位子太稳当,就是国子监的太学博士,司业这些小的文官,也会三天两头的打上几个世家大族的学子,尥尥蹶子,为的就是免除自己结党营私的嫌疑,教书育人的小官儿尚且诚惶诚恐,这戴王冠的大官儿可不更得承其重?朝中三日一弹劾京畿之外的私塾,就是怕自己管辖的地盘出几个反骨八百斤的学子,临安有特别律法规定妄议天子重罪论处,比之文字狱也差不太多,连坐的罪名可大可小,任谁都不会想摊上这种无妄之灾,但这位太上师似乎硬气的很,一点不怕这些玩意,难道说坊间传闻这位大儒跳起来锤当今帝王乃是真事?加了一碗新茶的江渊咕噜噜地饮下半碗,旁边的麻衫大汗,白发老头皆低头偷笑,他们笑,江渊扭头也笑。这种布棚凉茶摊一入苦暑,满大街随处可见。由夏枯草、金银花熬成的“熟水”价格极其低廉一枚铜钱管喝饱,所以寻常做工,出门上街的都能坐下休息上片刻缓一缓神,刚跟着呵呵了两声,喝茶的几人忽然如见猛虎般噤了声,一头黑线的江大少爷没想到这京城人还是这么怕二世祖,只好转过头压下上前搭茬的冲动,又一碗凉茶见底,没等他出声再要,有眼色的小二又给他倒上了一碗,一笑不予置否,他的桌前忽然暗了下来。“兄台,某坐着这里可否?”

一名青年声调高昂忽然出现,站在桌前礼貌地与江渊打了个招呼。回头打量一眼出声之人,江渊点了点了头示意随便。“多谢兄台”青年收整衣袍落座,江渊端着茶碗瞧着这个社牛人,衣着朴素,脸颊削瘦,双目炯炯有神,桌子上的双手白皙和其身上的衣物很是不搭,给人一种低调内敛爱装逼的感觉。削瘦青年一点不在意对面的目光,很是自来熟,凉茶上来后很快就呲溜了一碗,相较于方才江渊的咕噜,这削瘦青年倒是举止优雅许多,一碗凉茶下肚,青年长舒了一口气,看着不出声的大绫罗绸缎公子哥,他开口道:“在下杨远,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杨修远拆了自己的名字。“陈凡”江渊报了自己前世的名字。“陈凡”杨修远念叨了一句,同时若即若离的打量了其几眼,见对面的江渊神色如常,抛却沉思的表情他热情地问道:“陈凡兄弟,瞧你这装扮,应该也是来报名参加五月五拔才之选的吧,怎么样?有没有在国子监留录下名字?”

一连发问几个问题,青年熟稔(ren)地等着江渊回答,让他失望的是“陈凡”淡淡的摇了摇头。“唉”杨修远叹了一口气,如丧考妣的表情让江渊有点懵圈,什么留录不留录,他压根没听过什么拔才之选。五月五?不都是祭龙神吗“杨兄为何这种表情,难道这拔才之选很重要?”

“陈兄不知道此事?”

杨修远有些意外惊诧,江渊这身大绫罗绸缎不是当官儿可不敢有人这么招摇的上街,如果有,那也是家里的关系刚刚硬,按照这个来推断的话,江渊不应该不知。“确实不知,要不杨兄弟解释解释?”

江渊等人实属无聊,今天书生们来瞧大儒的浪潮已近末尾,碰见个社牛的小老弟,刚好聊上一会,至于什么拔才之选,他这个抚慰使着实不感兴趣。“那杨某就和陈兄说道说道”杨修远能瞧出来江渊不是寻常门户,所以并未有所隐瞒忌讳,他只当这位公子哥儿两耳不闻朝中事。“要说这拔才之选可算是南清近年来为数不多的官才挑选,从前朝中只有保荐,推举之策,从未有过公开的选拔策略,而这拔才,便是一扫之前的刻板规矩,让所有人都来参与!”

“所有学子?”

江渊皱眉抓重点,他感觉这哥们在吹牛屁,单是临安的学子书生加起来都是两三万人,全部参与,根本不现实,况且外边还来了如此多?“咳咳,也不算是所有”杨修远感觉到了自己吹得有些大了:“这个所有人是通知到的所有,并非所有学子,那些城外来的书生有极少一部分收到了消息和手牌,来此是为留录,而其他人大多是来凑热闹,求见太上师”“原来如此”江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就知道李清平绝对不敢这么大胆,说搞科举就搞科举,这东西以南清目前的情形,只要改了,九成九的要发生动乱,杨修远的意思无非是将范围放大到了众官员世家的身上,虽然没科举的范围广,但也算迈出了一小步,朝中世家大族的垄断官场,无依无靠的贫贱书生和寒门士子,最多只能写上几篇文章投靠几个自己心仪的官员,在其门下做幕僚,真想步入仕途,其中的坎坷艰辛不足外人道。三五年之前南清国力鼎盛之时尚且没有行科举制度,偏偏在太上师回来的这个节骨眼上整出一手,说和这位大儒没有关系,他是绝对不能信的,就是不知道这位大儒到底给那位帝王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有风险的事儿他都敢听,难道还真的就如坊间传闻,太上师才是皇主的亲爹?不能不能,应该不能。摇头打消心中荒唐想法,江渊瞧着杨修远故意问道:“杨兄弟,我观你衣着朴素,你是如何得知的消息?”

杨修远脸色一红,似乎是这个问题问的敏感了些,轻咳一声压下不自然的脸色,他小声道:“陈兄有所不知,杨某是故意如此穿着,家里人有交代,今日留录之时万不可奢华前去,太上师平日最不喜铺张浪费之人,就连当今皇主也是赞同的紧,前段时间皇主微服私访,乘坐的马车甚至还不如县令的奢华,所以某才穿了这么一身衣物,而且陈兄弟难道没有发现,今日街上的书生学士,穿锦服之人屈指可数吗?”

听杨修远如此一说,江渊回想了一下似乎还真是这样:“听杨兄如此一说,这拔才之选参与的都是一群钟鸣鼎食的公子哥儿去玩,那这场拔才之选,没什么看头”言罢,江渊砸了一口凉茶,对此事瞬间丧失了兴趣。“这样说倒也没错”杨修远腼腆一笑,然后话锋一转他又道:“不过只有一点陈兄说的不是很对”“哪里不对?”

江渊放下茶碗想看看这位真公子假书生能不能舌灿莲花。杨修远收起腼腆笑容,回想了他听说的留录花名册,然后对着江渊正色道:“学子方面!”

“陈兄所言固然有道理,拔才之选作为“内部考核”,大多数人都是靠了家族的庇荫才得以参加,可若是说其中无人有真才实学,那便是错了,据杨某所知这次拔才之选博学强识之人不在少数,其中不乏有太上师最得意的弟子,以及被誉为近五十年最有机会成为大儒的清河杨家长子,就连那位上巳节挑翻了数十家的“松月公子”也留录了名字,大家族的人酒池肉林,实为众所周知之事,如陈兄所说的一般,他们肚子里没那二两墨水,过去留录不过是图个新鲜,为了玩乐而已,剩下的多半也不过是为了见一见这几位才出有名的俊杰,可要真细细琢磨起来,陈兄应该能发现这件事并不是做戏观影”眼看面前的公子哥儿陷入沉思,杨修远也止住了嘴,他当江渊实在思考其中门道,但其实江渊此时正满头黑线。他可没去报什么名,这家伙说的底裤都漏了竟然还整的跟tm真的是的,离大谱,想着南清上一年的什么三杰,他琢磨着这次拔才也是内定,太上师的弟子都在,谁还能不开眼去争上两手?那不纯纯有病,不过有一点他觉得这个姓杨的说的没错,那就是这次参与之人绝对会有真材实料之人出现,比如眼前这位,拔才之选乃是一个展现自家良苗的好场所,想必没有那个官儿会拒绝在李清平面前装逼露脸,这手牌若是打好了,家里再出几个官大有可为,他们这些年纪不小的老臣终会退场,一辈子能保荐、推举的人就那么几个,想日后持续发展,这个机会肯定是要抓住才对。“按照杨兄如此说,方才介绍的三人岂不是已稳稳拔的头筹?三人的身份背景来头颇大,其他人可没得玩喽”杨修远瞧了这个俊朗公子哥儿,能说出这话的人也不算绣花枕头,稍稍沉吟片刻他继续道:“陈兄此言差矣,太上师的弟子只会出现在最后的竞争之中,为的就是其他人能够出头,皇主所下的旨意本就是彀中纳才,如果都是世家官员子弟入选,那结果可就。。。”话说一半,杨修远给了江渊一副你懂的表情,喝了口茶后他继续道:“况且据杨某打听,清河杨家的人历来不屑与“浊官”同流,至于那诗才横溢“松月公子”也并没什么背景,所以说其他人有机会出头,怎么样,陈兄是否想去走上一遭?”

有神的双眼递给江渊,后者摆了摆手拒绝道:“大可不必”,茶棚下的景象在对面的二楼看的一清二楚,其中一女子站在窗前见到江渊摆手后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在其身旁另一个男子见状疑惑地出声问道:“姐姐,那下面的公子真的很有才华吗,我看他都接不上哥哥的话,是不是先生骗我们了?”

杨修义挠头不知所以,搞不懂他的哥哥为何会相信一张之上写的东西。“你哥这么做才是对的”女子轻声回答,并未和自己的这个弟弟多解释什么,江渊的才华众人有目共睹,单是皇主夸赞的一句就已经不得了,许多官家士族都想拉拢此人,当今皇主喜文爱诗,谁若是能将其收在麾下做幕僚,逢年过节便再也不用重金求诗也不必请人捉刀代笔,但凡有一两句入了当今皇主的眼,那以后定然是平步青云!“哦”呆头呆脑的杨修义点点头不在说话,这方面不是他的强项,要是南清能有比力气和吃饭的选拔,他肯定是魁首状元,眼再下,神在上的他如此想到。“唉,陈兄真的不在考虑考虑?你若是去了,咱们两个结伴而行岂不美哉?而且我还听说,只要是去参加的书生文人,都会发放婢女,还是青丝阁里的雏儿。。。。”杨修远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两人堪堪听清才不继续压声。“青丝阁???”

江渊心中惊讶了一番,不过脸上仍不动声色道:“多谢杨兄好意,陈某还是不去丢人现眼了,到时候你我结伴倒数,那可要被挂在花名册上嘲笑啊,陈某就在此祝杨兄蟾宫折桂归来!”

本想再聊会的江渊瞧见邱问道从远处走来后,打消了继续的念头,杨修远听到拒绝的回答后摇头叹气,不甘心的紧,但还是起身和江渊道别,不过走时留下了自己的住址。“陈兄,后日一定要来啊,杨某等你!”

杨修远行了个书生礼离去,与迎面而来的邱问道擦肩,江渊扔下两个铜板起身,暗道又学了一手新的白嫖套路,邱问道不紧不慢的走来,脸色很是凝重。“瞎子,赌骰(tou)输钱了,你这表情是把裤衩都输了?”

邱问道本来还蛮严肃的表情,被江渊这两句话直接整破了防,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后,他道:“边走边说”两人并行出南门,而后上了马车,夜山也是实诚的紧,真就在这干等着他们,做到马车内嫌热的江渊掀开了车帘,邱问道也在此时出声道:“千面最后出现在东边境,想来是入了柔然,事情有些复杂了,还有。。。。。。”邱问道一连说了许多信息,江渊挨个记住,等其停下后,他出声问道:“就这些事儿你就丧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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