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要去什么地方?还有……这几与陈璋瑢的关系,看着叫人心里不自在啊!
翌日,早朝过后,臻杰嘱咐群臣前往季府吊唁季老将军,这一边又准了季洁的长兄季湛进宫探视妹妹,但季府各项丧仪就在眼下,季湛只能有半个时辰与妹妹说话。
季洁心中的苦闷在见到长兄的那一刻奔涌而出,她握着季湛的手嚎啕大哭,平日示人的婉约气质荡然无存。
“娘娘保重。”季湛心疼,却不得不以礼相待,“娘娘要保重自己的身体,父亲走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了。”
“爹爹他想我?”季洁泪眼婆娑,楚楚可怜。
季湛道:“父亲病中常常念叨娘娘。”
“为何不告诉皇上父亲病了?皇上定会派名医为他救治,也不会走得那么突然啊……”季洁哭诉着,那丧父的切肤之痛,折磨得她没了理智。
季湛叹道:“当年皇上倚重我季家军,但战事过后,朝廷几番剥削我季家军的兵力,父亲早就感受到皇帝是有心防我们了。但父亲说我季氏历代忠良,只可朝廷负我不可我负朝廷,有祖上和我们这一代的荣耀,足够季氏永世的兴旺。且还有你进宫为妃,季氏又一跃成为国戚,这些都足够了。但你知道的,父亲一生要强,所以这次得病他不许我们传扬出去,他一生戎马,不想晚年病弱无力的样子叫外人瞧见。这一拖……便拖下了。”
季洁的哭声渐渐平息,凝滞的神情里透着对于父亲的思念,“爹爹可有话留给我?”
“父亲弥留之际要我告诉你,后宫乃险恶之地,不期你飞黄腾达,只要稳妥平安他便无憾了。”季湛叹道,“父亲几度后悔,当初若能有他法,定不送你进宫。”
季洁突然笑了,脸上的泪水还未干,她带着泪笑,笑得那样苦涩而绝望,让季湛心中发怵。
紫兰捧着锦盒过来,对季湛道:“娘娘吩咐将这支金步摇殓入老将军的棺木,已尽娘娘的孝心。”
季洁突然瞪大了眼睛对紫兰道:“不要这个,这个是皇上赐的,我不要……”
紫兰愕然地看着主子,只见她跑回妆台,从抽屉中拿出一枚香囊,双手递到季湛的手里,“哥哥把这个带去,我进宫那年爹爹给我的,如今要它代我陪着爹爹长眠。”语毕又泪如雨下,伤心难耐。
季湛将香囊收下,他不想过多地询问妹妹的状况,他认定此刻妹妹的失常是因对亡父的思念。毕竟在宫外,大内季妃娘娘的贤德也非流传一日了。家中上下除了父亲偶尔叹息外,都对季洁的前途充满乐观。于是又安抚了几句,打赏了一些银子给紫兰等嘱她们好生照顾妹妹,便匆匆出宫赶着回府发送亡父。
这一边季洁的泪水尚未干透,穿着一身明黄色凤袍的皇后又逶迤而至,这些日子皇后频频眷顾玉林宫,宫中之人只当皇后心念季妃平日的贤德,故而才日日亲驾垂问病况。毕竟昨日在馨祥宫的尴尬,看到的人并不多。且夏日以来,但凡坤宁宫有的,玉林宫也有。这一次皇后还自动削减份例只为免去季洁的负担。这份恩情隆宠,让不知情的人羡慕不已。
可是这殷勤的眷顾和恩宠,却是一把无形的匕首,它们每一次降临玉林宫,都是在季洁的心上重重地割剜,痛得她撕心裂肺。
悠儿来到季洁的屋子时,她正就着紫兰的手喝药,不知是否知道皇后将至,她已换了一件桃红的夹袄,内里是粉色的绸衫长裙,这鲜艳娇嫩的颜色,将并病怏怏的季洁衬出好几分精神。
“皇后娘娘金安,臣妾身子软弱,无力起身,不能给您行礼了。”季洁将心中恐惧深深掩藏起,在脸上堆出恭敬的神色,跪坐在床榻上向悠儿叩首。
悠儿在大梨花木椅上坐下,耀眼的凤袍铺展开,广袖上两朵硕大的牡丹显示着她皇后无上的地位和威严。
“不必那么客气。”悠儿的笑并不由心,好似应付一般,“只因昨日季妃说身体好多了想重新协理后庭之事,所以本宫今日特来看看你的身子到底怎样了。二来,也为季老将军的仙逝代各宫向你道一声慰问。”
季洁欠身含笑:“要娘娘费心了。只是关于协理之权,娘娘昨日说的话臣妾记下了。眼下必安心保养身子,不做别的想。”
悠儿纤白的手指一扬,示意宫女内侍统统下去,随即才理着袖口闲闲道:“有些事情当着奴才的面不好讲,因这协理一事早晚是你季妃的责任,所以本宫不得不提醒你一句。”
“臣妾洗耳恭听。”眼见皇后屏退左右,季洁知道皇后今日定有“指教”。可是,在父亲噩耗传来前,她希望皇后能给自己一个了结,但噩耗传来今日又听兄长传达老父遗言,季洁突然改变主意了。她宁愿这样一日日被皇后磨心催肝地折磨,她也要保有这份体面,也要风风光光地继续坐她玉林宫的主位。因为这争的不是她季洁的脸面,而是季氏全族的荣耀。
悠儿看她一眼,不紧不慢道:“钱妃当家的这些日子,宫里每月比往年多结余五千两银子。五千两与整个皇室的消耗相比那是小数目,可五千两银子足够一户普通百姓家过两百五十年的日子。若像这样每月多五千两,一年就是六万两,六万两雪花银又足够皇上每年开春下放工部防灾所用了。”
季洁淡淡笑道:“娘娘的账算得很对。您的意思臣妾明白,臣妾每年不过能结余一、二万两银子,和钱妃妹妹的手腕一比,相去甚远。”
悠儿却笑道:“可这六万两银子,只怕皇上也用得不安心。”
季洁不解,蓦然抬头看着皇后,但见她言笑从容,一点看不出心思。
只听悠儿道:“你是宫里的老好人,纵使偶尔厉害些,也都在礼法规矩上,别人说不到你半点不是。但钱妃的手腕的确是过了些,殊不知这五千两银子她都掏到那些奴才贴身的口袋里去了。其实驾驭整个皇室那么多的人是需要技巧的,起码四年多近五年的辰光里你没出过什么岔子。莫看钱妃如今做出这么好的成绩,却不是长久之计。眼下那些奴才不过忌惮她的厉害,可日子久了一旦将她的脾性手腕摸透了,还不是照样变着法儿地浑水摸鱼找门子捞钱?到时候她钱妃若省不出这五千两,难道拿体己的钱来补?她又能撑多久?届时没事也罢,可若有人拿着现在的账和她计较,说她监守自盗,到时候宫里少不得又是风雨。以她的脾气,非闹得天翻地覆不可。”
季洁咽了口水,眸子里溢出的是对于悠儿的恐惧,方才皇后说这么长窜话时,竟一点不带停滞,就像背书那么顺溜着下来了。要么她章悠儿天生口齿伶俐脑经活络,要么就是这些话她早已烂熟于心,一早就准备来告诉自己了。
可是这样避重就轻尽绕弯的话,带来的只有挠心的痛苦,季洁永远也猜不到皇后的下一句话是什么,永远也想不明白皇后为何不痛快地解决了自己。
“娘娘说了这么多,难道是要臣妾继续协理后宫么?”季洁不能冷场,那样会显示她心中的怯懦,便不得不拿这话来问。
悠儿歇了口气,缓缓道:“这倒不急,只是想你有了空闲,教一教她。”
“她那样的性子,昨日对臣妾的误会只怕此刻还存着气呢。”季洁苦笑道,“又怎么肯听臣妾的话。况且个人的性子不同,有些事情教也教不来的。”
悠儿笑道:“慢慢来,她总是一出一出的,过了今日定会好的。从前她也与你要好。”说着抬眼瞥见搁在梳妆台上包得好好的盒子,遂问道:“季妃拿什么殓入老将军的陪葬之物?”
季洁一震,怯怯道:“是随身的一枚香囊,当年进宫时家父赠的。”
悠儿“哦”了一声,仿佛很无意地叹道:“贞仪贵妃去世后,皇上拿了她平日时常戴的钗子,又临了一幅最近做的画像送给了她的双亲以作纪念。那幅画幸而是放在涵心殿皇上本打算题字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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