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能更纵情,后不能更欢愉,那么就在这里结束,又有何不可。
于是再开口时,连语气也变得温和:
“你为什么……好像总是一心求死?”
受伤,赴死,流血,骨折。
沈行琛从不在乎对生命的威胁,向来无动于衷。
可裴郁不信那只是出自少年的炽热心性,必定还有些什么隐情,让他不惮于随时毫无留恋地,对这个世界说再见。
他的话音落下良久,沈行琛才轻轻一笑,转过头去,重新去看越来越低垂的天幕与流云:
“小裴哥哥不是不喜欢活人么,如果我不再是活人,也许你就会喜欢上我。”
这是什么非黑即白的脑回路,裴郁唇角不禁微微抽搐。
他不喜欢活人,也不代表就一定喜欢死人啊。
“其实,活着也有活着的好处。”沈行琛继续微笑道,“比如不经意间遇到的一顿,一场电影,一首好听的歌,一本好看的书,还有,一个心动的人。”
说到这里,还回头望了望裴郁。
裴郁面无表情,假装并没听出对方的暗示。
“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和味觉,是活人感知这个世界的方式。”沈行琛笑笑,“这些感官得到满足后的快乐,就是独属于活人的浪漫。就好比……你看那儿。”
沈行琛扬起手,指向辽远天际一片奇形怪状的云:
“像不像烤羊排?”
那片云一条条一道道,靠云头连结,乍一看确实像肋骨形状。裴郁瞥一眼,淡淡道:
“肺纹理增粗。”
沈行琛愣了一下:
“小裴哥哥,你是不是对浪漫过敏?”
“彼此彼此。”裴郁瞟了对方一眼,“我还对矫情免疫。”
笑话,他也并没觉得烤羊排就浪漫到哪儿去。
谁知,沈行琛却颇为同情地挑挑眉梢,冲他摊一摊手:
“这就是鸡汤文里常说的,人生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裴郁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懒得理他。
“那些与浪漫和快乐的偶遇,都是很美好的。”沈行琛轻轻笑着,“问题只在于,这些美好,是否足以抵消掉世上的苦厄磨难,支撑我们活下去。当你发现无论如何也抵消不掉时,活着,也许就不那么令人期待了,而死亡,也不再是一件可怕的事。”
裴郁垂下眼睫,默默在心底表示赞同。
他从来不认为死亡有多可怕。
对于很多人而言,无知无觉地永远沉眠,才是生前苦苦挣扎,也求之不得的静谧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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