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妇人休要胡说!分明肇事的人就是我钱得柱!与小峰无关!”钱得柱听闻沈心怡的一番推断,稍许的停顿,两腮上的肉不由自主的抖动着,原本苍白的面色,因为情绪激动,更显无力和牵强。
“小峰,我虽不知道你爹为何要替你顶罪,可你身为人子,难道你真的忍心看到你年迈的父亲,替你发配蛮夷之地?今日你能来公堂之上,尚且说明你的内心还保有一丝善念……”沈心怡并不理会情绪失控的钱得柱,继而转向一旁的不知所措的小峰。
“我……”小峰的眼睛里一时流转过一连串的情绪。
“大人,是我,都是我做的!杀人偿命,我愿意为此承担一切!”就在小峰片刻的思索沉寂之时,钱得柱再次发疯了一般的紧握住隋承业的手。
承担一切?!
也许就是这最后一句话。
“爹!”小峰带着哭腔,双膝再也无力承担自己的身子,重重的跪倒在了钱得柱的面前。
“小峰!小峰!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钱得柱大惊,忙伸手去扶。
“爹!小峰不孝,枉为人子!未曾报答您的养育之恩,竟然还让您来替我顶罪……”小峰涕泪直下,呜咽着,跪地迟迟不肯起来。
“小峰,你这孩子说什么混话!”钱得柱大惊,几番搀扶拉拽未果,旋即自己也跪倒在了小峰的面前,父子二人抱头痛哭。
“爹,今日您就算是替小峰顶罪既成,恐小峰这辈子也是无力再抬头做人了,更别说去应考出人头地!百善孝为先,做人诚为本,儿子竟然亲手送老子去顶罪……若真是如此,小峰恐下辈子定是会沦入畜生道,百世不得投胎为人吧!”小峰呜咽。
“好孩子,你还年轻,爹老了……不中用了……”钱得柱老泪纵横。
“爹,昨夜孩儿醉酒误事,导致今晨误撞死那可怜的老乞丐,孩儿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是连累了爹,今日来替孩儿顶罪,爹,孩儿不孝,恐怕今日之后,再不能侍奉您面前,为您尽孝了……”
“小峰……好孩子……不是你的错,那马跑得太快,那乞丐又出来得太突然……”钱得柱紧紧的抱住小峰,泣不成声。
“原来……肇事者当真不是钱得柱,竟然是他的儿子小峰……”隋文石站在一旁,看着这纠结到感人的一幕,自言自语。
“你……是怎么知道肇事者另有其人?”顾诤诏此时就站在沈心怡身旁,想这桩突如其来的案子,方才似乎已经有了定论,奈何转瞬之间,又有了天翻地覆的更改!
“要用这……”沈心怡微微侧过身来,抬手指了指顾诤诏的额头。
“你……”顾诤诏顿觉一阵憋气。
这女人什么意思?敢情她的意思是说我们都没有用脑子?只有她一个人聪明?!
大周最年轻的将军,最勇武智慧的将军!
多少次在朝堂之上,被天子赞许,被文武百官艳羡……
奈何在这样一个女人的面前,却被说成是不用脑子?!
顾诤诏立体雕刻般的唇,微微抿了一下。
斜飞入鬓的眉,片刻间有了近距离的微皱,但只是一瞬间,却又冰消雪融般的舒展开来。
他乌黑明亮的瞳仁紧紧的盯着面前这个娇小的女人。
她……凭什么?!
乞丐的身子,弱不禁风的身板,奈何内里会有股倔强到不服输的气场?!
她真的是乞丐吗?那小小的脑袋瓜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啊?
顾诤诏自己不知,当他盯着沈心怡看的时候,他的唇型已然出卖了他的内心。
微微上扬弯起的弧度。
当然,还有这个时代不为人所知的心理学常识。
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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