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值回去同自家媳妇儿甄氏提及梁萤时,甄氏显然好奇不已。因为这个时代的女郎大多数都是居于后宅,仅仅只是男人的附属而已。
那帮土匪里头却混着一个才十六岁的女郎,并且还颇有话语权,这简直不可思议。
甄氏边给他盛汤,边好奇道:“先前听你提起过此人,我还当她是压寨,得那帮土匪恭维呢,却不曾想说话这般有分量。”
陈安道:“以前我还奇怪,安县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来的钱银,现在算是悟明白了,他们把盐井官私混卖,以此牟利,我陈安可算是开了眼。”
听到这话,甄氏愣了愣,似有不解,“何为官私混卖?”
陈安解释说:“在咱们永庆郡内,盐价由官家定,一斗一百六十文,不可私自抬价,出了咱们郡,任由盐商自行定价卖。”顿了顿,“换句话来说,盐贩子在郡内就是公家承认的官盐,出了永庆郡就是私盐贩子。”
甄氏仿佛被唬住了,隔了好半晌,才道:“若是让朝廷晓得了,岂不得被气死?”
陈安尝了一口汤,笑道:“所以那帮土匪什么都敢想,简直是胡作非为。”
甄氏也觉好笑,客观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对郡内的老百姓有益处,毕竟一斗盐才一百六十文,可不容易见到。”
陈安点头,“这倒是实话。”
甄氏也会识字,肚里颇有几分学识,有时候陈安也会跟她探讨公务上的事,说起郡内的二十三个县全部搞土地下放,只怕那些豪绅得哭天喊地了。
甄氏说道:“那也活该被抢,今年天灾,郡里的日子原本就艰难,先前太守府还照收赋税不误,底下不就闹了起来吗?”
陈安:“是啊,现在把全郡搞土地下放,所有老百姓都得益,自然不会再闹了,也算是一种安抚的手段。”
甄氏饶有兴致道:“这帮土匪还真有点意思,一帮莽夫,竟也懂得治内,着实难得。”
陈安应道:“他们里头有个秀才,应是有点才干的。”停顿片刻,似有不解,“不过把一个女娃留在太守府里镇守,我是看不大明白。”
甄氏:“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大帮老爷们被派遣了出去,就证明那女娃才是主心骨。”
这话一下子点醒了陈安,他露出奇怪的表情看她,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半信半疑道:“惠娘的意思是,那王萤,才是这帮土匪的主心骨?”
甄氏理所当然道:“要不然是大字不识的土匪头子吗?”
陈安:“……”
赵雉和奉三郎都是武夫,他们是不懂治内的。
陈安越想越觉得奇怪,一个女人而已,岂有这般本事能凌驾于他们之上?
但仔细回想那些人对她的态度,确实非常崇拜,倘若是因着压寨的身份,倒也不至于这般信服。
见他久久不语,甄氏好奇问:“云郎怎么了?”
陈安回过神儿,言语里颇有几分不屑,“一个女流之辈,岂懂得治世之道?”
甄氏掩嘴笑了笑,“这便是你的偏见了,有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一辈子都待在永庆,又岂知外头的高人?”
陈安“哼”了一声,自负道:“一个才十几岁的女娃,见识阅历就只有那么几年,她还能有多大的能耐?”
这话甄氏倒也没有反驳。
不过她始终觉得,那帮土匪当初能在安县立足,而没被当地老百姓闹事打出去,就已经有几分本事了。
如今又来侵占太守府,一下子吞了二十三个县。
如果他们能把朝廷应付过去,又能把老百姓稳住不闹事,那就不是本事那么简单了,总有些治世的门道在里头的。
天气愈发寒冷,初冬悄然而至。
今年郡内受到洪灾,粮食减产了近半,老百姓的日子可想而知。
李疑等人兵分四路去把各县进行土地下放,在冬日里给了他们重生的希望。
这期间梁萤亲自前往仙德去看过,当时李疑已经去往他县。
他们抵达当地并未去衙门,而是下乡走访。
目前仙德已经恢复秩序,瞧见一妇人在地里看冬小麦,梁萤上前打招呼。
那妇人上下打量她,瞧着年岁不大,却出落得标致抢眼,不知是从哪里下乡来的贵人儿。
梁萤忙说他们是做生丝的商贾,想来仙德看看种桑养蚕的人家多不多。
妇人这才打消了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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