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烬霜沉默一瞬,从袖中取出一本描画六界山川地势的图册,仔细阅览起来。灯火笼在他身上,很是赏心悦目,沈濯看得兴起,却听一阵响动,盛酒的玉壶不知为何歪倒在地。
“咦,”酒液洒了些许,李烬霜弯腰俯身,捡起玉壶,谨慎地搁在案头,“难道是我不小心碰倒的?”
沈濯屏住呼吸,敏锐地望向他背后。屋柱上的蛇尾一闪而过。
李烬霜疑心,起身四处寻找。沈濯连忙扯住他衣袖,可怜兮兮道:“仙子不是要与我共酌?”
头顶的相柳遗憾叹气,竟未用传音,低声道:“这酒也不够甘美。”
李烬霜正晃神,一时误以为是沈濯说话,便窘迫起来,道:“这是我多年前酿的。那时技艺疏浅,酿成的酒自是不好。”
沈濯额头直跳。无缘无故让他背了黑锅,他还不敢多说,唯恐暴露了屋中还有人。待今夜一过,定要将老蛇剩下三个脑袋全宰了。
他连忙道:“仙子莫难过。美酒倒是其次,酒不醉人人自醉,可是这个道理?”
言毕,他望向李烬霜,眸中带笑。
李烬霜握着手中书册,莫名便被他一双含情的眼睛击中,心也软成了一摊淋漓的糖汁。
他慨然一笑,坐回沈濯身侧,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再为自己添上一杯,仰头饮尽。
甫一下肚,他便觉得有些不对,一股血气涌上额头,令他头重脚轻,飘飘忽忽。
李烬霜按住额角,眼前逐渐变得迷离,心间暗想,看来是酿得不够好,轻而易举便让人醉了,才一杯就……
沈濯一怔,两手扶着他问:“仙子?”
李烬霜睁着朦胧的眼睛,越看他的面庞,心中越是涌出一股不舍,好想与他朝暮相伴,千秋不离。
失神之时,他情不自禁抬起手,碰了碰沈濯面颊。
“方兄……”
指尖冰凉细腻,李烬霜陡然闭眼,怯懦着不敢再动。生怕稍微动作,便打碎了眼前镜花水月。
沈濯……会喜欢他吗?会真心喜欢如他一般平凡乏味的人吗?
沈濯觉察到不对,握住李烬霜指尖,缓缓收拢手臂。李烬霜宛如一尊倾颓的玉山,向他栽倒,下巴紧靠在肩头。
“仙子,你醉了?”
才一杯而已,他也喝了一杯,为何只有李烬霜醉成这样?
不单是醉,他刚才看他的眼神似乎也和往日不同。太过热烈,几乎烧懵了沈濯的脑子。
沈濯拥着一怀温香,不知如何是好,试探地问:“仙子,要我抱你去榻上睡会儿?”
李烬霜轻喃一声:“你抱就是。”
沈濯得了允许,立时揽住腰肢,勾起李烬霜腿弯,抱着他慢慢走向床帐。细微的晃动当中,李烬霜神思越来越昏沉,面颊贴在沈濯胸口,混乱地想:再过几日定要好好酿一回新酒给他尝。
沈濯拂开纱帐,与李烬霜一同倒在枕上。离得极近,呼吸可闻,两两凝望,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那般暧昧痴缠的时刻。
只是这一回,沈濯不敢妄动。他望着李烬霜,一颗心从万千欲念中抽丝剥茧,从未如此清净敞亮。
同床共枕,他竟头一回不想睡他,不想着那些声色交欢,而是突然冒出个念头,想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千年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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