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策挤出一个笑容,回答阿史那忠的问话的目光却看向房俊:“洛阳乃是商号在大唐国内中转之地,各类货殖、物资都大量囤积,以便于更快调拨至所需之处、平衡各地货殖物资之售卖……单只烟花这一类,不算鞭炮,便有各等样式大大小小两千余枚。”
阿史那忠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
他之前还想着也看看燃放烟花凑个热闹,可听闻数量如此之多,便看向房俊道:“哪里需要这么多,弄上几十个放一放、提振一下气氛就好。”
烟花乃是房家作坊特产,普天之下再无二家,所以其成本到底多少外人一概不知,但是在外售卖的价格却由最低几贯钱至数十贯不等,毕竟这东西属于“秘法特技”,寻常百姓既买不起、也不会买,本就供应给世家豪门、达官显贵。
两千余枚……这得是多少钱?
即便是素来心胸轩阔、不喜钱财的阿史那忠都心里一哆嗦……
房俊却不以为然:“这帮洛阳门阀显然是打算给殿下与我一个下马威,想要借助花灯来展示他们的豪富与组织能力,若是不给予回应,必将助长其嚣张气焰,往后事事挑衅、时时羁绊,如何完成陛下交付之重任?既然如此,那就必须将其嚣张气焰打压下去。”
李泰赞同房俊的做法,但想想那么多的烟花要付之一炬便感觉肉痛,迟疑道:“未必没有别的方法,何必浪费如此之多的钱财。”
房俊大手一挥,笑道:“世间但凡能够用钱办到的事,那便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毕竟能用钱禁绝的事儿,那还叫事儿?”
吩咐王玄策道:“带人在坊内寻一处空旷之地,将那些烟花全都放了。”
“喏!”
王玄策不敢多言,赶紧退下去带人安置烟花、等待燃放。
李泰拍了拍大腿,也感到精神振奋:“安置那么多的烟花需要一些时间,不如咱们移步至前边花厅,一边饮酒,一边欣赏焰火,感受一下‘东风夜放花千树’之瑰丽唯美,二位意下如何?”
阿史那忠抚掌道:“固所愿也!”
他出身于突厥王族,自幼生长在塞外草原上策马驰骋天高地阔,养成了一副粗犷豁达的性格,然而自从当年内附大唐之后,因为身份特殊故而时时在意、步步小心,从来都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疏忽大意,行事愈发谨慎小心、如履薄冰。
现在房俊这般行事气度极其对上他的脾性,多少年也不曾遇到这般狂放之风格,岂能不如逢知己、兴奋莫名?
三人当即去往前院的花厅,厨子将酒菜备齐端上来,李泰亲自开了一坛美酒,斟满酒杯,举杯道:“异地他乡,适逢佳节,能有二位知己好友小酌几杯,实乃人生一大乐事!来来来,我敬二位,饮胜!”
“饮胜!”
两人举杯相迎,一饮而尽。
“嗤——砰!”一朵烟花拔地而起,摇曳着焰尾扶摇直上,于夜空之中陡然炸响,盛开出一团火红璀璨的焰火。
阿史那忠顿时兴奋,抚掌大叫:“这个好!”
话音未落,便见到一朵一朵烟花冲天扶摇、密密麻麻,“砰砰砰”的炸响声连成一片,漆黑的夜幕之中忽然之间光明大盛,无以计数的烟花交相辉映、此起彼伏,彷如星河坠落、平地生莲,将大半个洛阳城的夜空照得七彩斑斓、光火辉煌。
阖城轰动!
纵然洛阳城自古繁华,居民自诩见多识广,却也难以抵挡如此大规模燃放烟花所带来的震撼,那种夜空之中焰火盛放璀璨、繁星坠落如雨的美丽,何曾是人间能够享受?
什么瑞兽花灯、什么灯谜美食,全都被百姓们抛到脑后,人群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尚善坊涌动,许多之前未曾出门的百姓也争先恐后的出门,一边扬起头目眩神迷的欣赏着夜空中的绚烂美景,一边下意识的向着烟花燃放之地的尚善坊靠近。
“娘咧!这是谁家燃放的烟花?”
“之前也曾见过烟花,但何时见过如此之多、如此之盛?”
“嚯!这颗够大、够炫丽,之前于家家主做寿的时候燃放了几颗,据说这样一颗烟花的价值在二十贯!”
“娘咧!那现在燃放的这些烟花得多少钱?怕不是得上千贯啊!”
“肯定不止啊,还没放完呢。”
“别看那些门阀世家平日里骄奢淫逸,他们放不起,没见到燃放地点在尚善坊吗?这是魏王殿下在与民同乐。”
“魏王那么有钱?”
“魏王未必有那么多钱,但房二有啊!别看洛阳城这些个世家门阀今日上元节弄了很多花灯,可就算将他们绑在一处也比不过房二有钱!”
“况且这不是有钱就行的,如此之多的烟花,除去房二拿得出来,旁人想买也买不到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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