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絮也早就琢磨上了这事,等小妹一开口,她就说:“娘家就这一个侄女,还长得随我,我稀罕得紧,我打算买个银项圈,反正手里也不缺银子,上面也没把持我的人。”
“行,那我买对银镯子。”夫家和娘家条件不对等,杨柳心想她要是按她老娘的想法做事,你来我往的还三尺棉布,等她嫂子回娘家,人家娘家人一问,还要笑两个姑抠搜,穿金戴银的姑奶奶,侄女满月送三尺布头。
两人想法一致,随即就出门去银楼。等程石赶马车到绸缎铺,女掌柜瞧见出来传话:“我家太太跟她妹子去银楼了,您进来喝口水等一等。”
铺子里多是彩衣轻薄的富家太太小姐,程石进去碰巧撞见有人从后罩屋的隔间出来,对方正在跟绣娘说尺寸,看见他立马止了话,脸上也带了些扫兴的意味。他又转身出去,跟被客绊住的女掌柜说:“我去银楼迎一迎,要是走岔道了,你让我太太在布庄等我。”
银楼就在同一条街上,走到拐角程石就看到了举着油纸伞低头说笑的姐妹俩,他喊了一声,先跟姨姐打招呼:“大姐,坐车一起到我家吃饭,下午我再送你回来。”
“到镇上来了合该你们去我家吃饭的。”杨絮撑着伞遮阳还是嫌晒,走到墙根说:“小柳说家里在插秧,你家也一摊子事,我家又有个败兴的,也不留你们了,天热,赶紧回去。”
杨柳坐上马车,从窗户伸出手摆了摆,“我们走了。”
杨絮点头,不等马车拐过弯,她先耐不住热提脚往铺子里走。
“怎么说的?”杨柳推开车门问,门一开,晒人的光线就透了进来,她埋怨程石不听话,“你把车篷套上你不挨晒不好?”
“不好,男人黑点才有味道。”
“我不喜欢黑的。”杨柳老调重弹,但已经不管用了,程石无赖地说他又不是脱光了站大太阳底下晒,“你放心,你喜欢的还是该粉的粉,该白的白。”
杨柳咬牙掐他腰间的肉,红了脸,呸他没脸没皮,满口胡咧咧。
程石大笑,扭过头不怀好意地问:“我说的是我嘴唇粉,你想到哪儿去了?嗯?”
“说正经的,张老头怎么跟你说的?”杨柳避开他的目光,啪的一下关上车门。
“他把他家卤肉的食方给我了,回去了让春婶去买卤料,按方煮卤蛋,看看味道如何。”路过一口野堰,里面的水晒得只剩个底,程石停车下去折了顶藕叶顶头上,继续说:“作为条件,咱家出售的肉蛋以及松乳菇,在镇上只卖他一家。”
杨柳想到了一直在她家偷偷买蛋的八方酒楼。
“也不能再卖给八方酒楼。”程石补充,“从明日起,八方酒楼的伙计再来,我们不卖他了。”
这倒合理,杨柳撑着下巴说:“希望这个食方能做出味道好的卤蛋。”
“回去试试就知道了。”
但家里事忙,一时半会儿的春婶也腾不开身,光是给短工煮消暑的茶饮她都要在厨房耗小半天,只能等秧插完了才能接手这活儿。
送信的信客也赶着他的驴车进了杨家庄,在村口停了停,“大嫂子,你儿子给你捎了东西。”
杨母擦了擦手上的皂角水,喜笑颜开的快步出去,进屋一看,是树根给他侄女送的满月礼,一顶大红色的小帽和一个红肚兜。
杨柳也拿到了姜霸王给的回信,信上说月底她带三个侄女过来。
“娘来信了?我回来时碰到信客了。”程石戴着草帽进屋,往廊下的青石砖台阶上一坐,取下草帽扇风,说:“这马上就傍晚了,还这么热。田里的秧插完了,我让短工去给我老丈人家帮忙去了。”
杨柳把信递给他,“你看看,有些字我不认识。”
程石囫囵看过一遍,捏着信纸说:“河沙打听到了,往县南二十余里有条河,那里有沙……嗯,有点远,天不亮动身,天黑还到不了……大舅问咱这儿还缺不缺人,有个老镖师想过来,刘婶也想来。”
“刘婶来了就让她负责做饭,她也好安排,跟刘叔住一屋就是了。”杨柳说,“至于另一个老镖师,来了就让他负责放羊,反正山里不缺活儿。”
“成。”程石折起信纸扇风,两腿一摊,肩抵杨柳腿上望天,“真是要人命,这要旱到什么时候?要热死人。”
他在愁热,靠天吃饭的农人在愁庄稼,再这么干下去,麦子和菜籽都要减产,就差那么一口气就能收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开始能恢复日更!这个年终于过完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依山傍水,鸡鸣时分起床,村庄上空还有些雾蒙蒙的,但等日头一露头,雾气消散得比狗撵的还快。
程石跟杨柳赶着马车出村时,看到村里人从井里挑水,趁着还凉快去花生地里浇水,他仰头望了眼天,自言自语道:“咱家的花生地可咋办?”种了七八亩花生,挨个舀水浇多费事,他也不可能去受那个罪。
杨柳把手探出窗,捕捉游荡的风,没接话。
近两个月没下雨,镇上赶集卖菜的人也少了,赶集买肉的人更少。眼瞅着庄稼要减产,靠种地为生的农人都抠着手里的铜板数着花,猪肉佬的儿媳妇来买鸡蛋时还在问杨柳要不要买排骨。
“这几天来买肉的都要肥肉,好不容易买一次还只买拳头大一坨,我公爹宰一头猪一天还卖不完。”挺着肚子的年轻妇人付了蛋钱也不急着走,站在墙根唠嗑,“你家要是这个时候熏肉多好,我家那没卖完的肉都要腌臭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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