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礼笙正在鼓捣一大坨的泥巴,被人打扰,很不爽。
“自己挑!没见我忙着呢?”
他长得挺斯文的,可口气却很凶。
宋晚秋听出他口音不是本地的,应该也是被下放到这边的。
这个年代,不少人都远离了家乡和亲人,到乡下做跟自己本职工作完全不相干的事儿。
人生不如意,态度也很难和颜悦色。
宋晚秋不跟着他计较,领着弟弟就去挑家具。
品种还不少呢,只是得好好选。
旧点的没关系,缺胳膊少腿的不行,起码要用的住。
有些看好的家具被压在下面,得搬开上面的,才能拿出来。
“姐,我帮你!”宋初阳怕姐姐一个人倒腾累坏她。
“好,不过不能逞能,慢点,慢点……”
姐弟两个人认真挑,等家具选好,才发现小弟不见了。
“小雨呢?”
“小雨!”宋初阳喊了起来。
姐弟两个正要去找,这个时候,听到某处传来一声脆响。
是什么东西碎掉了的声音。
接着是一声怒吼:“我的花瓶!”
然后,就听到宋谷雨哭了起来。
宋晚秋和宋初阳赶紧跑了过去。
见小弟一张可爱的小脸上,挂满了泪水:“对,对不,对不起……不,不故意……”
孩子本来话说的就不利索,这会儿还结巴了起来。
宋晚秋心疼的把弟弟搂在怀里:“小雨不怕,没事儿,姐姐在。”
“老先生,对不起,我弟弟不是故意的,损失我赔!多少钱?”
棠礼笙蹲在地上,手里抓着几个碎掉的泥胎片,眼睛都红了。
他站起来就跳脚:“为了复制这个明代的青花,我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拉胚,好歹成型了!熊孩子随便的一碰,心血就毁了!小丫头,你以为什么东西都是能用钱来买?!”
棠礼笙说着,就跪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想要把碎掉的泥胎拼起来。
“我的花瓶,我的花瓶啊……”
他差点没哭了,那语气悲伤的不得了。
好像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被毁掉了。
宋晚秋看出来了,他大概是个艺术家。
架子上摆放的那些瓶瓶罐罐,都是仿古的瓷器花瓶,有成品,也有没烧制好的半成品泥胎。
而宋谷雨刚刚打碎的,就是其中一个半成品。
这些东西除了摆放观赏,没什么实用性。
一般人下放到乡下,就不会再去做这些了。
这怪老头,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显然饭都吃不饱。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要搞艺术呢。
不得不说,这份坚持,让人佩服。
宋晚秋前世的时候,就很尊敬文化人艺术家,就算棠礼笙态度不好,她也不会计较。
“老先生,你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吗?要吃的,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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