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似乎是个显而易见的答案,但闻清澄不想猜,似乎那个答案也和所有的伪装一样令他生畏。
临近破晓的时候,闻清澄醒了,发现自己竟一夜都枕着梁珏的胳膊,一睁眼就看见身后有两只带着青黑眼眶的黑色眼眸盯着自己。
“不是病了吗?不再睡会儿。”梁珏声音带着沙哑,低沉的声音像被打磨过,仿佛含着沙粒一般。
“我好像梦到你了。”闻清澄闷声说。
“梦到什么了?”梁珏微睁着眼,但墨黑的双瞳像是要把眼前人看尽。
“梦见殿下把我赶出去了。”闻清澄的声音像从鼻子发出来的,好像又快要哭了。
梁珏噗嗤一声,觉得好笑,凑过去瞧他,发现他鼻尖红红的,“小东西就知道哭,那天在河堤,你当着那么多人面讲解治理方案的时候怎么不是这个样子?平时孤都要被平时你哭哭啼啼的样子给骗了。”
闻清澄不抬头,小声咕哝着:“那是殿下好骗。”
“呵!现在连你自己也这么说了是吧?”梁珏促狭地笑了一声,眯起眼睛看他。
“‘也‘是什么意思?”闻清澄抬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梁珏。
其实昨天梁珏看到梁琛给他的那页纸时心情非常复杂。他一直相信闻清澄,也从不怀疑他的真心:闻清澄忠诚又顺服,喜欢他,甚至崇拜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偷了他的东西,然后出卖给邝太师和梁缚,和那些人沆瀣一气呢?
可那张纸上,分明就是梁珏之前对麟州所有部署,就是那张纸上的内容,让他当时差点失去对麟州的掌控。
——而那上面娟秀又不缺笔锋的字迹,潇洒中透着一丝谨慎,收放自如,正是闻清澄的笔迹无疑。
“殿下?”闻清澄轻唤了一声,有些怯生生的。
梁珏中断了自己的猜想,都到了这步田地,他认为,不如干脆赌一把。
他将那页纸拿出来,丢到了闻清澄面前。
那一刻,不用两人之间任何对话,闻清澄感到头顶那巨大的铡刀终于落了下来,让他惴惴不安了一夜的事情总算尘埃落定。
原来梁琛昨晚那么着急叫梁珏走是因为这个,怪不得会那么着急。
甚至无人再去纠结这页纸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背后有着怎样的算计。闻清澄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早该知道的,在撒第一个谎的时候,就注定了要用无数个谎去圆。
对于梁珏而言,此时这段异样的沉默便已经就是回答。
梁珏想起几年前,曾和梁琛二人同被派去过边陲战场,在那里他曾亲手杀死过一个年轻的俘虏。
那是他第一回杀人,当时从刀柄传到他指尖的触感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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