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两个出门往山上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亮了,山路上虽然没什么人,可雪地里却也已经有了些脚印,不用说,必定是早起去山里检查陷阱的猎户了,这个天对其他人除了冷,再无其他。不过对猎户却不一样,他们即使没可能直接进山打猎,可陷阱这东西却是365天都存在的,只要那坑没被填了,那就有收获的希望,若是在加上些套子什么的,那这出息,嘿,说不的比其他时节日子寻常的时候还好些呢。看看邱明家怎么翻身的,其实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这世道,勤快人,总能在最恶劣的环境里寻摸到有利于自己的局面。
“这么早就有人上山了?”
“也许是来山里猎冬的外人吧,每年都有人来,就挣这么一季,自然勤快。”
“哦?就是你说的那个套兔子什么的?外头收购站里如今这收猎物的不要介绍信了?”
“怎么可能不要,嘿嘿,哥,你不是猜到了嘛,还问啥,这世上啥时候会少了黑市?”
。。。。。。
上山祭祀本就不是什么值得欢喜的事儿,兄妹两个相顾无言走在这寂静的山路里,满目苍白荒凉,气氛越发显得悲戚起来,也许是为了不让这样的气氛太过,或许是为了填补这常年分开的隔阂,从这些脚印开始,这兄妹两个一问一答间,慢慢地开始相互了解对方的生活,当然,这里头主要是说这里,这葫芦村,这小城,这周边的人和事儿,有些事儿信上没法子说清楚,也不能说,也就是这里,这会儿,才能说得那么肆无忌惮。
顾小麦从这些散碎中将自己这个家乡重新认识了一遍,也重新找回了那种血溶于水的感觉,看着这熟悉的山路,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才几年啊,咱们这村子变得可真是多,人丁多了,田地多了,连着路都能多出一条来,还有家家户户那房子,昨儿我回来的时候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咱们家的村子,看着真是好啊,变化太大了,可惜了,咱们爹妈没福气,没能等到这会儿。。。”
再怎么打岔,当那已经坟地越来越近的时候,那种说不得的哀伤又重新显露了出来,占据了心神,特别是当他们双手空空的时候,更是愧疚的无以复加。总觉得好像有些无措。而这种感觉在看到墓碑的那一瞬,又立马被另一种哀伤所冲击。
“爹,娘,儿子回来了,儿子给你们磕头了。”
砰砰砰,额头重重的磕下,将地上的积雪都砸的飞散开一片。青石墓碑上7也被溅上了好些,就像是那石碑的眼泪,缓缓的滑下。这会儿别说是顾小麦,就是阿米看着这合葬的雪中孤坟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火葬,也没有什么墓地紧张的事儿,两口薄棺,一块石碑,再加上堆积出尖头的坟丘,这就是一个人一生的归宿,没有什么所谓人生后花园的精心修饰,也没有层层叠叠的拥挤不堪,只有那雪花,那青松相伴,将整个氛围都熏染的越发的清冷。
“爹,娘,你们怎么就没多等等呢,要是能活到这会儿,咱们一家子在一处该多高兴啊!儿子当官了,在部队当官,是不是很威风?可惜啊,这当官有一点不好,想给你们烧点黄纸啥的都不成了,要以身作则,破除迷信,弄的儿子心里老不得劲了,觉得有些对不住你们。好在咱们家还有阿米在,我都问了,阿米说前阵子已经偷偷烧过了,就怕你们在下头没钱用,果然这世上还是闺女贴心。也怪不得你们疼她,比儿子强多了。”
话说的有些语无伦次,还带着几分自嘲的打趣,甚至连嘴角也勉强扯出几分笑容来,极力的想把自己的那份高兴,那份荣耀展示给另一个世界的父母,好让父母安心,让他们高兴,可到底眼睛里,语气里还是露出了几分颓然,几分愧疚。
作为儿子,爹妈唯一的儿子,没能见上最后一面,没能打幡摔盆,给爹妈送葬,这真的很不孝,这一辈子只怕都会是个心结,怎么也没法子去掉;好容易回来了,因为身份,因为外头的政治氛围连烧个纸钱,给点孝敬也不成,这一样是遗憾,是亏待了父母,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顾小麦心里很不好受。好在他从来也不是个迂腐的人,更不是个被洗脑的没了自己主意的混子,四下里稍微看了看,对环境有了信心后,脸上还带着泪呢,立马就忙乎了起来。
“爹,娘,咱们不能烧香,不能烧纸,不能上供,可好在儿子还能磕头,对了,儿子还准备了香烟,看,咱们点这个,让爹也尝尝。还有这个,儿子带来的果干,娘啊,儿子偷偷的,放在这石碑后头,你可别忘了带走啊!”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原本还以为自家哥哥空着手上山,不想居然还有这一手,看着他含着泪,自己吸着点燃了烟,然后放到那石碑顶上,再变戏法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干红枣塞到石碑后,阿米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巴,看了个傻眼,好半响这才忍不住笑了。这个哥哥,还真是有法子。
可惜这样的法子看着好,却并不顺利,这不是才一会儿,远远的就来了脚步声,那烟还没燃尽咋办?凉拌!顾小麦只能迅速的拿了下来,夹在自己的手上,假装自己抽的,就这还是让人看到了。
“山里不能抽烟,这谁啊,怎么不守规矩?”
远远的传来的声音让阿米松了口气,这是自己村子里的人,不是啥红小兵之流,总算还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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