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白利用吸食五石散产生的幻想去见黄清若,某种程度说明梁京白也已经死心、已经认清黄清若不会再醒来的事实——看着梁京白眼下的模样,梁衡没办法再残忍地讲出来刺激他……
他沉默地旁观着梁京白捡起没有损坏的茶具,将茶泡完。
最后梁京白倒了一杯放到梁衡的面前,淡淡道:“喝完自己走。”
梁衡盯着他转身走去禅桌前的背影,一股脑将这些年藏着的其他问题在今日一并问出口:“你在观音像底下偷偷修建的陵墓,是给谁的?”
十年前圣上要修的那座观音像,五年前本该完工,但梁京白用了些手段拖长工期,找人重新做了设计,于观音像底下另外凿开一处非常大的洞穴,修建暗陵。
梁衡心中是有答案的。但他要从梁京白口中得到个确认。
梁京白盘腿坐回禅桌前,低垂眼眸,慢慢地研磨,并未回答他,而是道:“梁衡,很多事情我已经放手去让你做决定了,我的私事就不要管了,最后让我图个清静。”
梁衡的眼波闪动。是的,自从五年前开始,梁京白越隐越深,很多事都不再管了,从前建立起的那些人员和情报网,许多时候梁京白连问都不问,让他看着办。
梁衡的感觉并非所谓梁京白“放手”给他,更像是梁京白在慢慢地交待后事。
甚至现下梁京白还交待起遗言:“你也不想管的话,便该精简精简,日后我送给路随作为束发之礼。”
梁衡对梁京白的这个想法丁点儿不意外。这几年,梁京白独独会过问的事情,除了固定用作保护远在边境的黄清若的那条线之外,只剩小路随相关的了。
就像曾经将造成小路随落水的那个孩子溺死一样,但凡对小路随不利的东西,梁京白皆在暗中铲除。
梁衡哪里瞧不出来?梁京白在为小路随铺路、在为小路随保驾护航。
“你送吧。你已志不在此,我没必要再撑着。”喝掉那杯茶,梁衡起身往外走。
在他跨出门槛的一刻,梁京白喊了他一声:“梁衡。”
梁衡回头看,突然觉得梁京白的身影特别地虚幻。
虚幻的梁京白却只是看着他,久久未言语。
“怎么?”梁衡打破安静。
梁京白才道:“保重。”
梁衡的心一瞬似被重石狠狠地击中。
梁京白抄起小狼毫,慢慢地抄写经文。
半晌,丹拓进来,负荆请罪。
梁京白没让丹拓跪着:“起来。”
丹拓未动。
梁京白抿一下唇,问:“谁提醒你我的香炉有问题?”
他将五石散调配入他日常的燃香之中,并非一日两日了。普通医者都很难察觉,遑论丹拓这般不懂歧黄之术之人。
虽然是丹拓去找的梁衡,但他不认为首先察觉的人就是丹拓。
丹拓坦白:“路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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