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璟摸索着桌案的边缘,脚下的步伐被心情驱使得跌跌撞撞,仓皇着栽倒进被窝里后,便再一动都不动了。
卫楚的底子毕竟是不错,加之经常受伤的缘故,让他对痛楚的耐受力变得极强,甚至只要伤口有愈合的迹象,在卫楚的认知里,他的身体便算是恢复正常了。
但卫楚能恢复得如此迅速,还是全仗着他偷偷藏起来的那瓶上好的金疮药。
想起金疮药的来历,卫楚总是觉得十分挫败。
之前在后山,他被那鬼影般的少年打得吐血昏厥后,醒来就发现了身边多了个精致的小瓷瓶。
瞧着无论是药瓶还是药粉,品质都极好,卫楚便留了下来,此番若不是因为伤得实在太重,怕是还不曾想起这瓶药粉。
见卫楚这几日的脸色越来越好,未能成功给他擦身的卫璟自然也想不到他的腰侧还有一处血淋淋的伤口,只当卫楚两只手臂上的伤完全愈合后,也就罢了。
伤处既已痊愈,应当也有精力接受考验了。
卫璟靠在软枕上,伸手抓住了床幔上的流苏,漫不经心地晃荡着,余光默默打量起了那坐在桌案前,托着下巴赏花的卫楚。
花瓶里是卫楚今日从阿黛的手中讨来的、养在温棚里的花,只有几支,不过足以让他觉得满足。
得了花后,他就紧忙抱着瓶子回到了卧房,然后坐在凳上专心欣赏了起来,一看就是俩时辰。
眼睛一眨不眨的样子,着实像瞧见了肉粒饭的疯狂元宵。
“阿慈,你若是得空的话,可否帮我将桌案上的画本子拿来。”
那画本子是戏命昨日回京后,特意给他带来的,上面每一页都是用薄刃刻出来的栩栩如生的动物,正适合卫璟这种“盲眼”的人消磨时间。
“好。”
卫楚回头看了一眼书架边的宽大桌案,抬腿朝那处走了过去。
卫璟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卫楚垂眸看向桌面的神色。
桌案上的画本子边上,有一封他提前放置在侧的书信,正是卫璟亲自临摹的忠勇侯的笔迹,与真迹几乎一般无二,完全能够以假乱真。
若她真的是达奚慈,便绝不可能不主动同他提及纸上的字迹。
然而,当卫楚正朝着那桌案缓步走去的时候,卫璟的心却突然悬了起来。
他只觉得卫楚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他的心上,使他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不已。
千万要识得。
卫楚拿起画本子,眸光瞥见了一旁虚掩着的信纸,上书:侯府中有翎羽混入,吾已查清源头,只待时机一到,方可肃清奸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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