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家属楼的设施也不太好,冬天冷,把自来水管给冻住。家住四楼的别芃芃只能拎着桶去单位锅炉房提水,来回要走上二十分钟,她力气小,还拎不动水桶,每次只能拎上半桶水。
左邻右居见她吭哧吭哧地实在辛苦,帮她提了一桶,又问别芃芃,“怎么是你出来提水?罗工呢?他不在?为啥……他一个人回老家过年了?你怎么没去?是怀了孩子吗?”
别芃芃满心苦涩,有口难言。
过完元宵节罗建华才回来,他对他留在深城过年的事儿只字不提,但是带给别芃芃一对挺漂亮的红色缎带蝴蝶结发夹,还是用首饰盒装着的。
在把玩那对发夹的时候,别芃芃从首饰盒的夹层里翻找出一张收据,上面写着【珍珠项链一条,七十五元整】
别芃芃拿着那对缎带发夹沉默了很久很久。
那这对发夹花了多少钱?两块钱吗?
——别芃芃拿到了函授大学学历证明、考到中级会计师证的时候,她和罗建华都很高兴,他俩想买一个录音机来听磁带版的音乐和学英语,但是好的录音机特别贵,得要八百多块钱。
两人都舍不得,就约定如果别芃芃成功拿到文凭和会计师证,就咬牙把两人一早看好的那个录音机买回来。
结果别芃芃昼夜奋斗了不知多久,终于考试过关……
当她兴冲冲地和罗建华商量,周末去把那个录音机买回来的时候,他却一脸为难地告诉她:他已经把存折里的钱,一共三千块钱全都借给谭春雨了,因为谭春雨在深城开办厂子,资金周转困难。
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别芃芃滚烫的心肝。
后来罗建华可能是觉察到芃芃的脸色不好看,他也生了气,去单位找同事借了一圈儿,凑够八百块钱,冷着脸递给别芃芃让她去买录音机,然后和别芃芃冷战了一个月。
别芃芃含着眼泪拿着那八百块钱,一个一个地问他的同事,又把钱全都还了回去。
后来她还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强颜欢笑向罗建华赔礼道歉,罗建华这才原谅了她。
——还有,前一年天气反常,单位里得流感的人特别多。罗建华也中了招,高烧到四十度、彻夜咳嗽不停,整个人都昏迷不醒了。别芃芃日夜不休地照顾着罗建华,后来罗建华好了,芃芃却被他传染,病倒了。
可轮到芃芃高烧四十度,整个人昏迷不醒的时候,罗建华却请长假去了深圳,理由是谭春雨的证件丢了,她被迫流浪街头,无处可去。
芃芃被同事拜托给医院里的护工,本来只是流感,却生生地拖成了肺炎。
罗建华从深城赶回来的时候,发现芃芃还在住院,他还觉得特别奇怪,对芃芃说道:“我得流感的时候只住了三天院就好了,怎么你住了快一个月的院?”
芃芃默默难受了很久很久。
她很想说你好得快,是因为我的细心照顾,可你照顾我了吗?我是地里的野草吗?被你随意抛弃、任凭风吹雨打也不会有事?
当然了,罗建华说完了那句剜人心肝的话以后,还是很认真的照顾着芃芃。他每天一下班就去单位饭堂买饭买汤,再骑着自行车送到医院给别芃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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