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也无所谓更多。但他也不介意多给辛钤添一分赌。
青年缓缓站起身,将手腕垂落掩藏进衣袖,朝辛钤恭敬勾起一缕刻意又恰到好处的浅笑,跪地行礼,道:“方才是鄙人疏漏,太子殿下来得突然,鄙人与表弟没能及时见礼,小玉年幼不知事,我这个当表哥的替他认罪了。”
辛钤眯了眯凤眼,偏觉得叶涟这笑容刺眼,就连这段亲疏分明的话都格外扎人。
他不是没看出叶涟举手投足间的刻意,只是推门而入的瞬间,乍眼看见举止亲密的两人,愤怒大过理智,只觉得自己怀里刻意为少年送来的琴谱格外讽刺。
自从母亲过世后,辛钤封锁了为数不多的情绪波动,世间万物不沾身不入眼,仿佛局外人置身事外的他,已经很少体会如此骤然袭来的情绪了。仿佛长久时光中无风无雨的静谧海面猛地掀起波澜,昏天黑地,轻易不得安宁。
或许……燕泽玉对他来说比想象中更重要。
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短暂、迅猛、难以忽视。
辛钤沉了沉剧烈跳动的心脏,半晌,才垂眸去看跪在地上的叶涟。
叶涟此人,他从未看轻过。
很早便听闻大晏太子燕澜延身边拥有‘智囊锦计’美名的叶涟,这般聪慧机敏的人臣……怕是早已看出来什么,有意试探他对小玉的态度。
只是辛钤没想到,从未失手过的自己,这次却中了叶涟的陷阱。
不过,叶涟此时此刻,委曲求全的身份摆在这儿,能做的,不过是教教燕泽玉如何讨好自己以及、如何在讨好到自己后,更自然地为大晏争取利益。这些无伤大雅的心思辛钤并不在意,甚至看破不说破。
叶涟大概只看出来他对燕泽玉的宠爱有几分真实,却低估了燕泽玉撩动他心神的程度……
就算小玉不提,他也会考虑大晏的未来——这原本是他计划中没有的部分。
辛钤忽而嗤笑一声,不知是笑叶涟的心思,还是自嘲。
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并未给叶涟叫起,居高临下扫过对方鬓角早生的白发,停顿片刻才移开。
“既然是失了礼仪规矩,那便罚你去外堂跪满两个时辰。”
燕泽玉不明白为什么辛钤明明已经消气,却还要惩罚叶涟,明明是辛钤先开口质问,不然向来谨慎的叶涟不会迟了行礼。
这跟那些随便寻个由头给不喜之人下绊子的无耻之徒有何区别?!
他转头望着辛钤那张若无其事的脸,愤懑道:“你若是因此罚了涟哥哥,那我是不是也应该一并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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