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厚脸皮,大约是没人能比过容瑾的。
占据慕白蘞身体的元天颖也是愣了愣,随着噙着一抹笑,退开了去:“我家长宁矜贵,怎能让你占了便宜。”
容瑾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元天颖衣袖一挥,从榻上起身,踱步走到窗前,打开了西边的窗户。
远处摇光峰之上,一轮残阳悬挂,天色也已暗下些许。
酷暑已过,已入冷秋。晚间的昆仑城已经没有那么热,有风自昆仑山吹来,带来一阵凉爽。
她立于窗前眺望,目下所及之地,一砖一瓦,一屋一舍,一如当年。只是街市的有些客栈酒肆换了招牌,换了主人。
“小后生,我那玳瑁簪呢?”
“疏桐,你速去取来。”容瑾已坐会原先的椅子上,抿了口茶。听元天颖问到玳瑁簪,便吩咐言疏桐去取来。
言疏桐福了福身,退出东阁。
“现在已无旁人,阁下有话尽管说,有要求尽管提。”容瑾放下手中茶盏,“以一缕残魂控制他人身躯,颇费心力,也极为耗损长宁元气。你我便长话短说,速战速决。”
“我有一件未完之事,一个未了心愿。”元天颖自也知道当中厉害,也没拐弯抹角,而是直接了当提了要求,“望阁下帮我择一处风水宝地,归葬故友。还有,让我再见一面广安君。”
“第一个要求简单。但这第二个,却着实不容易。实不相瞒,在下受秦君所托,寻广安君多年,至今未有所获。”
元天颖眼中闪过诧异之色:“大周失国之后,他也没有回秦国?”若是因明瞳子的讖言,他没有回去,可以理解。可是周国已灭,讖言便没了任何意义,他完全可以回去。
元天颖一直都知道,回秦国与兄长团聚,是广安君一直以来的愿望。
“秦国上下皆以为,广安君在当初赴宴之时就惨遭天子毒手。直到我在莲花牢发现阁下尸骸,才知广安君并未遭难。除此之外,我并无广安君的任何消息。”
元天颖沉默片刻,瞥见一旁书桌,随即走了过去。她摊开一页宣纸,提笔画起了鬼画符,那七个符号似画非画,似字非字。
“我这有个法子,你将这副字散播出去,广安君若是见了,必会前来。”元天颖放下毛笔,指尖细细描摹那鬼画符,“若是这般还寻不到,那便只能道一句无缘。他日,小后生若有了消息,将那玳瑁簪还给他。且再帮我传句话,就说阿元……”她顿了顿,眼中柔情似水,而后像是想到什么,叹了口气:“过去这许多年,往事种种,多说无益。望他珍重吧。”
容瑾好奇地凑过去看了桌上的字,这一看,便愣住了。
或许别人认不得这七个字,他却是认得的。那是七个古体字,端木氏立国之后,觉得字体过于繁复,遂简化之,这才有了现在的文字。除了避居世外的巫族仍在使用这种古体字,诸侯早已弃用。
元天颖写的这七个字,是一句情诗:山有木兮木有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广安君可认得这字?可明白阁下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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