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南桥睁眼,眼前一片漆黑,他以为自己的眼睛又失明了,本来见怪不怪,但那条系得宽松的领带往下滑落,到了冷白秀丽的鼻尖,他这才发觉有日光照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把领带取下,发觉是纪岷疆昨夜的那条,今天日光有些亮了,若是没有遮挡就这样醒来,怕是眼睛会疼,但因为被系了这条领带,所以喻南桥并没有感受到疼,反而日光的温泽让他很舒服。
玻璃窗刻了镂空玫瑰花,日光裹挟着玫瑰花的影缠绕在喻南桥的胳膊上,水波粼粼一般。
今天是三月二十二日,春意开始翻涌,窗外的观音城楼阁挨着楼阁,奢靡的长存千年的宫殿被改造而带了机械感,雕栏画栋的色泽都比平日里要好看,青瓦红墙绵延无尽,城墙环绕住静谧流淌的长河,两岸的玫瑰园随风晃起了大片大片的红。
喻南桥下床,他把治疗心脏病的药物咬在唇间,是苦的,一口温热的水下去也很难咽,于是蹙眉将药片咬碎,苦意在嘴里肆虐,他把一杯水喝了也好苦,记得冰箱里放了几颗软糖,他刚起床脑子有点晕乎乎的,没想起来昨晚厨房被他做饭做炸了,走了几步才意识到。
但已经到了厨房,昨夜的一片狼藉尽数被整理,厨房所有的设备器材已经在无声中重新换了,喻南桥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全是糖果,都是软糖,还有……塞了好几层被方形冰块冻住的玫瑰花。
“纪岷疆?”喻南桥想了想,他取出一颗糖,剥开糖纸把糖纸细心叠好攥在手里,糖咬在齿尖,慢慢地含,也不咬,就只是含着,感受到甜味盖过了苦涩的药味。
他倚着冰箱门,偏头看到了一个被洗干净放在台子上的瓷碗。
是纪岷疆昨晚吃他做的饭的碗,没用洗碗机是手洗的,洗得这样干净还将水渍擦得一干二净。
没放进碗柜里,特意摆在显眼的台子上,专门就是要被喻南桥看见的。
喻南桥想,就这么喜欢他做的饭?
把碗摆得这样明显是暗示他再做饭给他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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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日光不仅普照了观音城,连带春夜城、狂欢城与长居地下的长墓城。
长墓城的人透过天洞而感受到暖意,仰头这样看着除却寻找物资便不会回归的人类故土。
这个天洞是几年前一个男人给他们留下的,要求是让他们供奉一尊神像,作为报答,他会保护长墓城的安全。
于是地面的怪物们无法闯入长墓城,外面是可怖的嘶吼声和啃噬声,怪物们互相撕咬,骨骼断裂的巨响连带山崩地裂的颤动不停歇地在地面响起。
长墓城的居民躺在天洞之下,齐聚一起有说有笑地抬起胳膊,男女老少的胳膊被日光所温暖,带着久违的生命力。
光点闪烁着,一个抱着熊娃娃玩偶的小孩悄悄离开,他的妈妈再三询问要去哪里,小孩想了想,说要去供奉那位神明,妈妈想了想,把手上浸了润泽的手链取下,珍惜地递给小孩,“帮我也感谢他。”
“还有我,我也要感谢他。”
“我第一次看到阳光。”
“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归地面了?”
更多人纷纷起身把自己珍贵的东西递给小孩,他们都是大人,大人身上杀气重拜不得神,只能交给小孩子做。
小孩抱了一大堆东西,不得已只好把小熊布偶不舍地交给妈妈。
他提着篮子,篮子里全是贡品,自己拿的贡品是一捧玫瑰花,是他养了三个月才长成的,听说那位神明生前最是喜欢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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