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庭院内清风漪漪,墙角两株翠绿的芭蕉树唦唦作响,衬得沈谦言声音愈发怨念:
“方才我问你最钟意哪个哥哥,我坐在你对面,你居然都没记起来?那个萧南烛和太子有什么好的?”
“他们谁带着你抓过蛐蛐?谁陪过你一起听学?”
“你现在收拾收拾东西,转眼就要跟太子回皇宫,就留我一人待在府里……不对,你眼下还没走,就将我给忘了。怕是下回见面,彻底不记得我这个表哥了。”
“……”柔桑惊诧地看着沈谦言涨红的面颊,沈谦言月眉星眼、肤色极白,脸庞淡蒙蒙的红晕配着天际投下的丹霞暖光,好似墙角鲜嫩的芭蕉花。
“表哥,你没事罢?”柔桑讷讷起身,明白沈谦言在计较什么,心中忽地腾起一股子负疚之感。
沈府人丁稀薄,一无妾室二无庶出子女,从小到大她身边除去同龄的侍女,便只有沈谦言一个玩伴。
不论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沈谦言总会头一个想到她。她生病时,沈谦言坐在她床榻边念话本子给她听;
她偶尔受太傅大人训斥,也是沈谦言在旁边捣乱,替她解围……
她方才琢磨哪位兄长最好,怎能偏偏将沈谦言给忘了?
柔桑思及此处,心中负疚愈甚,弱声道:“沈表哥,我怎会不记得你?”
“从小到大,你一直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别说回皇宫,纵是走到天涯海角,柔桑也不会忘记你的。”
沈谦言听罢,唇角微微一动。
柔桑以为他不愿消气,欲上前揪住他的袖摆好生宽慰两句。
沈谦言却自个儿转过身来,再压不住唇畔的笑容:“我就知道,表妹只是一时疏忽罢了!”
沈谦言神情张扬又嘚瑟,欢喜地将手一拍:“你怎么可能不记得我?明明我才是你最重要的哥哥。和我一比,太子、萧南烛那些人都得靠边站!”
柔桑深吸一口气:“……”
?
回到皇宫后,柔桑性子收敛许多。
好在父皇燕明帝对她管束并不严苛,她时常拿着令牌跑出皇宫找宁嫣、沈谦言解闷儿。
三人在京城的小酒馆内穿男衫饮酒作乐、策马去京郊游山行猎,日子过得极为快活。没几年到了及笄的年岁,宁嫣与四皇兄萧南烛办了喜宴。
柔桑看着宁嫣与四皇兄少年情谊,一步步迈进喜堂终成眷属,心中时常艳羡地睡不着觉。
她是大燕朝的公主,婚事多半不能由自己做主,他日也不知要出降于哪家的世子抑或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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