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给沈伯允收拾停当,送他出门。往常她虽然对他尊敬有加,也只是敬怕他。像今天这番亲自送出门,亲自站在大门外目送他上车,还是头一回。
绣文眼见车开走了,慌忙地往东院子跑,把下人都给支走了,自己就偷偷进了沈伯允的房间。虽然同住在东院,两人却是不同房的,沈伯允的房间在她隔壁。她偷偷摸摸进去,看见窗户开着,心虚地掩上窗户。
她向来少到他房间里走动,对他的房间也还陌生,于是只能不得要领地左右翻翻。
沈伯允对生活并不讲究,为方便轮椅滑行,屋子里的陈设更是能少则少。她私想着地契那是顶重要的东西,肯定是锁在柜子里的,于是便在柜子里头找。柜子的钥匙她是有的,打开柜子,果然发现了一个盒子。
盒子没上锁,她打开看了看,里头果然就是地契文书。翻了一通,找到了婉初院子的地契,心里就是一阵欢喜。绣文忙把地契折好收在胸襟里,把东西又整理好放回去,摆成没动过的样子。
正要关柜子,就瞥见柜子的最下层还有一个墨绿色的丝绒盒子,周围是水钻镶了一圈的花边。那盒子外形虽然简单,可显得格外漂亮。开盒子的地方都磨掉了些绒,显然是主人常常打开的。
绣文就有了疑惑,这盒子分明就是盛女人东西的样子。她忍不住好奇,打开来看,里头是酒红色的缎子。盒子一打开扑面就是一阵香气,缎子里似乎包着什么东西。
绣文更是好奇了,把那缎子包拿出来,刚准备打开,门突然被推开了。
“你在找什么东西?”沈伯允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绣文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就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里头的东西就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沈伯允的脸上骤然阴冷下来,手是打着抖的。
绣文本就怕他,看他那脸色更是害怕,便微颤着声音道:“我在找亚修的庚帖……”这本就是她预备好以备不时之需的借口,如今说出来一点底气都无。
“出去。”沈伯允冷冷地说。
绣文看见地上碎的是一个玉石的牌子,有心捡起来。蹲下身,刚伸手去碰,沈伯允顺手拿了一个花瓶就扔了过去。
花瓶在她身边碎了一地的白瓷碴子,她吓得跳了起来。
“我让你滚出去,你没听见吗!”那是竭尽全力的嘶吼,仿佛是什么难堪被人围观指点的压抑后的爆发。
绣文吓得也哭了:“我、我就是想帮你捡起来。我不是故意的。”
“滚!我让你滚!”沈伯允反反复复就是这句。
绣文咬着下唇,那自尊终是战胜了对他的敬怕:“好,姓沈的,我这就滚!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她掩着口,一路哭着出去了。这一路上,往事种种的委屈都涌上来。这个家本就没可留恋,她出嫁也是时局所迫,谁又稀罕在这里?大不了走就是了。当个空有其表的大少奶奶,她青春年少,并不好熬。
她是打定主意要走了,抹干眼泪,先去了梁莹莹的房间。
梁莹莹正在看书,看她红着眼睛进来,就觉得奇怪,便站起来迎她:“嫂子这是怎么了?谁给你委屈了?”
绣文摇摇头:“弟妹上次说的还算数吗?”
梁莹莹扬了扬眉毛:“当然了。怎么了?”
绣文道:“可我改了主意。卖房子的钱,我要三七开。我七你三。”
梁莹莹的脸渐渐冷了冷:“嫂子这是要坐地起价吗?”
“弟妹家大业大,那些钱对你来说不过是小数,对我来说却是全部。”说着,眼眶子竟是又红了些。
钱在她这里本不算什么,梁莹莹只是好奇,向来胆小的绣文怎么会突然狮子大开口?于是安抚她道:“好,既然嫂子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跟你为难,三七就三七。”
“口说无凭,弟妹先给我一万四的银圆,我就把地契给你。”
梁莹莹心里更是觉得纳闷:“嫂子这可就为难我了,我手边也没有这么多的银圆呀。要不,我拿支票给你,你自己去取?放心,我保证你能取出来。”
绣文咬着唇想了又想。
梁莹莹去内房开了支票塞到她手里,看她面色还是戚戚然的,道:“嫂子还不相信我吗?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能讹你去吗?”
绣文看了又看,这才把地契拿出来给她,然后快步离开了。
她回到院子里,沈伯允的房间屋门紧闭。她胸中还是有气,进了屋子快速地收拾了细软,提着一个小箱子避开下人,从后门离开了沈家。
绣文一走就是三天没回来。沈伯允在房间里也没出来。梁莹莹找人查了户头,钱已经支走了,可人去了哪里都没人知道。
亚修回家看不到娘就哭了一阵,一时间沈府也是鸡飞狗跳。
有仆人过来说大少奶奶不见了,梁莹莹开始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让下头的人去找。待到第三天,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依然没有绣文的下落。
她斟酌着想去问问沈伯允,可是他房门紧闭,概不见客。梁莹莹怕出意外,这才告诉沈仲凌。沈仲凌问她:“什么事情闹得这样厉害?”
梁莹莹也只是避重就轻:“不知道。看大哥那模样,怕是夫妻拌嘴吧。”
沈仲凌只好安排着军部的人去找,找了大半座城都没找到人影,这事情又不好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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