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午睡醒来,得知陈敬宗被公爹派去巡视后山了,看看山土有没有滑坡迹象,再带人提前找平缓的地段搭些棚子,万一镇上百姓需要转移,也能有个避雨的地方休息。
没多久婆母孙氏也亲自来了一趟,向她解释全镇都要为避洪做准备,叫四宜堂也把值钱的东西收进箱笼,方便带走的转移时带上,不方便的也要搬到桌子上绑好,免得淹了水。
“公主不必担心,咱们只是有备无患,未必真的会发洪水。”
如此种种,皆与前世相似。
华阳知道结果,所以不怕,朝云、朝月却不一样,两个同样在皇宫里长大的宫女,只听“洪水”二字脸都白了。
“公主,要不要趁现在还能过河,咱们先去陵州城躲躲?”
朝云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转了几圈,实在没有心情收拾东西,凑到主子身边出主意。她怕死,更怕公主出事。
华阳靠在榻上,手里还拿着一个话本。
她从京城带来的几本早就看完了,现在看的都是前阵子陈敬宗用猎物从其他镇上换来的新本子,多是些粗制滥造之作,从家中小厮救了大小姐一跃成为赘婿,到寒门书生高中状元得娶公主为妻。
华阳纯粹把这些当笑料看,用来打发时间。
见朝月与朝云是一样的焦急不安,华阳解释道:“镇上只是防洪,洪水未必会来,这时候咱们走了,百姓们见了必然心里慌张,慌就容易出乱。”
朝云小声问:“洪水真来了呢?”
华阳笑道:“后面不是还有一座山,再大的洪水也淹不了。阁老与本地百姓经验丰富,咱们全听指挥就是,不要添乱。”
因为她这个主子过于镇定,朝云、朝月抓到了主心骨,渐渐冷静下来。
“公主真厉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说的就是您这样。”
朝云真的非常钦佩自家主子。
华阳笑而不语。
上辈子她比两个丫鬟还慌,公爹也提议过趁黄昏悄悄送她去四十里地外的陵州城暂住,可华阳好面子,她怕洪水没来,自己反被陈家众人耻笑,故而拒绝了公爹的好意。
“每人带一套换穿的衣裳鞋袜,再带上梳洗之物,其他贵重物件都搬到东厢房的桌子上,锁好门拿走钥匙。”
华阳指挥她们如何收拾。
朝月惊道:“银子银票珠宝首饰都不带?”
华阳就想起上辈子四宜堂收拾了四个箱笼叫护卫抬上山,空浪费了人力,最后又白白抬了下来。
“不用,全部锁去东厢房。”
明天午后全家才开始转移,如果现在东西都堆在上房,碍眼又碍事。
朝云、朝月带着珍儿、珠儿忙来忙去,华阳心如止水地坐在窗边,又看完了一本不入流的话本。
天快黑了,陈敬宗终于回来了,蓑衣都没穿,被雨水浇得全身湿透,单薄的夏日布料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一道挺拔强健的武官身躯。
他滴着水往里走,朝云赶紧退了出去。
陈敬宗全身湿冷,再加上原本就不是什么讲究人,朝云一走,他关上内室的门,也不管华阳就在旁边看着,他就开始脱衣服。
华阳别开脸,只在陈敬宗走向衣柜时,飞快瞥了一眼。
被雨水泡了太久,他那一身浅麦色的皮肉都仿佛白了一些。
等陈敬宗擦过身子换上一套白色的中衣,坐在椅子上用巾子擦头时,华阳才皱眉问:“怎么没穿蓑衣?”
陈敬宗:“雨太大了,蓑衣不顶用,还碍手碍脚。”
他得带人往山上运木料,无论是上山还是搭建避雨棚,都得放开手脚才能干活。
华阳看着他随手搭在洗漱架前还在啪嗒啪嗒滴水的衣衫,打听道:“父亲可给大哥、三哥安排了差事?”
“嗯,大哥负责核实镇上不方便转移的人家,三哥负责筹集干柴与锅粮,真去山上避洪,得生火做饭煎药。”
华阳面上掠过一抹嘲讽。
虽然三兄弟都领了差事,可陈敬宗这个最小的弟弟,做的却是最危险最辛劳的活儿。
全家人都嫌弃陈敬宗是个粗野武夫,该用的时候还不是物尽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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