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科一甲进士裴俦,参见陛下。”
“平身吧,你站得那么远,倒显得咱们君臣生分,过来些。”景丰帝早年征战沙场,脸上落下了伤,几乎做不了什么自然的表情。他勉强扯出一个还算“和蔼”的笑容,对着裴俦招手。
裴俦提起衣摆,又往前移了移,双手交叠,俯身,额头贴在手背上,保持这个姿势,一言不发。
倏然有人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裴俦诧异之余,瞥到袖边明黄一角,赶紧俯身行礼,诚惶诚恐。
景丰帝哈哈大笑,道:“你怕朕?”
“陛下天威,何人不惧。”
“爱卿殿试时利压群雄,声如洪钟的时候可不是这番模样。”
裴俦更深地埋下首,道:“小子造次,望陛下宽宥。”
“你在殿上叱咤风云的模样,像极了朕当年。”景丰帝抚着花白胡子,眼睛望向远处,不知是不是在想些什么。
裴俦弯着腰,不接话,不去打扰这位君王的思绪。
河清太子的才名,当年谁人不知。
裴俦还在家乡时,也从乡邻们那里听到过,大渊的河清太子,是如何惊才绝艳,如何冒天下之大不韪,为民谋福祉。
只是沧海桑田,少年不再。
“先去吏部待些日子吧,磨一磨性子。”
“是。”
裴俦再拜而退,余光看到那个须发花白的君王,一步一步走回了高位之上,屏退宫人,一个人在偌大的宫殿里,翻开了奏折。
“裴大人?裴大人!”
裴俦被人拍了拍手臂,才从刚刚的思绪中醒过来,看着案上那一片狼藉,放下手里的笔,捏了捏眉心。
“什么时辰了?”
“回大人,已经是子夜了。”
翻开新的一页,裴俦又拿起笔蘸了墨,忽然看到左手腕上的银镯,那银镯已经有了些年头,但看起来被保护得很好,竟还泛着些光泽。
裴俦这下站了起来,缓缓转着那银镯子,踱步到了窗边。侍从不敢上前,弯着腰在原地待命。
裴俦的声音非常轻,轻到他几乎以为那是幻觉。
“今日可是二月十六?”
“回大人,正是,昨日花朝节刚过呢。”
侍从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他试着抬起头去瞧,只见这位新晋的吏部员外郎望着窗外,背影清瘦而单薄,身上踱了一层淡淡银光。
侍从忽然就想起,员外郎上任一月有余,除了朝中同僚们前来恭贺寒暄之外,竟从未见过这位大人任何好友亲朋来过府中,他更是大部分时候都待在书房。
裴俦待属下极好,从不曾亏待,员外郎温和之名也渐渐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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