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博延写得字从未出错过,早不需要再练,可多年练字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特别是心浮气躁的时候练练字,不仅可以凝神,还可自省其身。
“温侍卫,您可算来了,赶紧进去提醒爷,家宴马上要迟到了。”守门口的侍卫看到温茂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忙扯着温茂的胳膊往屋里拽。
温茂一个不备身子差点被推倒,他忙站稳身子,一脸生无可恋,“爷不愿意去,就是我去拽也拽不走啊。”
说话间,两人绕过屏风,便见萧博延穿着一袭月白牙双襟长衫,头戴碧玉冠,正俯身再写一篇策帝论。
温茂忙正了正色,小跑过去凑在萧博延耳边道:“爷,那名女子的行踪查到了。”
说完话,瞥了眼屋中四周站着的仆从。
萧博延握笔的手一顿,一滴墨从笔尖滴落,在宣纸上晕染出一圈圈墨迹。他把脏了的宣纸拿起在掌心里揉成一团扔掉,头也没抬,换了张新的宣纸,继续。
温茂见状纳闷:爷前几日还天天惦记着那名女子,这会儿人行踪查到了,爷怎么这副模样。难道这就是别人嘴里说的情怯?温茂心里虽诽谤,可还是顾及着屋中有老侯爷监督爷的家仆,以拳抵唇轻咳了声。
萧博延这才直起身,放下笔,朝屋外走,边吩咐屋中仆从:“把这些字收起来。”
两人从屋中出来,忙将打探来的消息如倒豆子般吐出:“就在爷走的第二日,附近早出务农的农户看到那名女子往后山去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见三四个随从驾着一辆马车从后山驶出,去了镇上的药房抓了几幅避子汤后直奔京城了。”
马车,仆从,避子汤?
萧博延脚下一顿:当日他曾试想过该女子可能是附近姿色上佳的农户,被歹人惦记美色才中药和自己一夜荒唐。却原来并非他猜测那般,按照温茂所言,那名女子极可能不是附近农户。
“我的人沿途打听,在一家当铺发现了这个,是那名女子当日当掉的首饰。”温茂把手里捏着的金簪,双手递给萧博延。
萧博延接过,仔细查看。
只见金簪上雕有片荷叶,叶脉交横纵错间,一朵莲蓬隐匿其间,顶上画龙点睛般镶嵌一颗粉色宝石,整个簪子做工精美,犹如刀斧神功。
这等锻造工艺,在整个大越都极难找出第二个来,果不其然,金簪的一片荷叶背面,刻有工匠大师“李思”的名讳。而这李思所做的每一件饰品都有标记和记档。
而用得起这等首饰的女子,非富即贵。
萧博延思及此,把簪子递给温茂沉声道:“再去查。”
温茂闻言面露挣扎:“有了李思这个线索,想查出那名女子是谁很容易,可若那名女子是爷同僚家的女儿,或者是爷死对头家的女眷,爷还要继续查吗?”
萧博延一怔。
他做事素来冷静,无利可图的事是不会沾染的,就如这名女子,不过区区一名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找回最好,找不回便罢。
而且前几日老侯爷令他洁身自好的训导犹在耳边,他不为他自己的私欲,也要为整个永乐侯府的前途着想,不可行差踏错,留把柄给有心之人。
萧博延静默半晌,语气有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不用找了。”
温茂立马笑灼颜开的应下。
萧博延说完,双手负后,沿着曲折游廊继续朝前院去。
微风拂来,薄若蝉翼的长衫拂乱了衣摆,原本老成持重的人,若仔细瞧的话,气息有些许不稳。
温茂并没察觉,在旁伺候着提起了别的事:“我刚才听下人说,甄家小姐没在邀请名单之内,大房做事也够绝的,这不摆明了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吗?”
萧博延淡声道:“大哥素来不喜欢沾染是非,此次不请甄家小姑娘在情理之中。”
话虽这么说,可心头却感郁结,脑中时不时闪现女子娇软无力倚靠在他肩头承欢的模样,令他心绪杂乱,无法集中精神。
萧博延摇了下头,如是对自己说:若她当真是权贵之女,待此次凶险过后,他找回了人,日后行事暗中照拂一二,也算是给她一个交代。但这事他需暗中行事,不能被爹知道。
温茂簌簌叨叨道:“话虽这么说,哎,奴才就是有点心疼那小姑娘,人长得漂亮不说,还机灵聪明,爷小时候还经常夸她漂亮呢,现在她家里落了难,大房不帮忙不说,还欺负人——”
萧博延对此无动于衷。
温茂切了声:“爷,您是不是对甄家小姐有成见?”
两人说着话已近前厅。
席间的嬉闹声夹杂着奏乐声从侧面传了过来,一派热闹之景。
萧博延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整理了下衣襟,拐过侧门大步朝里面去,边道:“呱燥。”
“甄小姐小时候是挺爱说话的,毕竟是小孩子,爷,您对甄小姐也太苛刻了,您——”温茂说着话,不意萧博延倏然停下脚步,一头撞在了萧博延后背上。
温茂疼得两眼直冒金星,捂着额头,抬头就要问萧博延好端端的怎么不走了。
与此同时,院中萧嘉祥温润的嗓音传了过来:“妍妍,过来见过我母亲。”
站在萧嘉祥手边的甄妍,今日身上穿着一袭粉紫色长裙,袅袅婷婷的立在天光里,正在给府中女眷问安,闻言冲萧嘉祥柔柔一笑,腮边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的。她轻移莲步,走到大房跟前,“姑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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