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今天和我说,‘耕云’的性子随你,自由散漫,我觉得有道理。”袁双仰起头,看着从檐角露出来的月亮,慢声道:“很多人来这里是来放松身心的,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像你这样能像朋友一样相处的老板,而不是我这样,盯着他们钱包看的商人。”
“我觉得我像是个‘入侵者’,破坏了‘耕云’的生态。”袁双眉间微蹙,语气讪讪。
她大学毕业去北京,刚进酒店时处处碰壁都没这回栽了一跤来得痛。初到藜东南时,她还自信满满,以为自己是来扶“耕云”于将倾的,结果险些就把它赖以支撑的房梁给拆了。
杨平西听到袁双一番走心的剖析,忍不住笑了两声。
袁双回过头,瞪他,“你笑什么?”
“你想太多了,又是‘反派’,又是‘入侵者’的。”杨平西止住笑,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所有的问题到了他那儿就会自然地变得不值一提。
“‘耕云’开门就是做生意的,和镇上其它的酒店旅馆没什么不一样,都是要赚钱的。”
袁双很怀疑杨平西的话,他怎么看都不像是想赚钱的样子,但转念一想又觉合理。杨平西并不是故意开店“做慈善”,只是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他遵照本心经营旅店,“耕云”就成了她刚开始见到的那样。
杨平西之前对“耕云”的经营方式与其说是一种策略,不如说是他的处世方式。
“所以,你把我留下来,真是为了帮你多赚钱的?”袁双试探问。
“是,也不是。”
袁双不知道杨平西打的什么机锋,此时也不和他拐弯抹角,直接不客气地说:“别给我在这儿打哑谜。”
杨平西双手往后一撑,看着袁双笑也似的说:“对你‘见色起意’?”
袁双当下就想把手中的蜂蜜水泼到杨平西脸上,都这时候了,他还有心情拿她之前说的话侃人。她转过头,不打算再搭理他。
杨平西一哂,“既然真的理由你不信,那我就说个假的。”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和当初开‘耕云’一样,想开就开了,想留下你,就留下你了。”
杨平西这话说了跟没说一个样,但袁双却觉得很有说服力,因为他就是这么一个人,随心所欲,超然自得。
“‘耕云’开店快有两年了,情况一直不好不坏,一眼可以望到头。”杨平西看向袁双,缓缓说:“当初在侗寨看到你帮几个婆婆卖发带,我就在想,如果你是‘耕云’的人,旅店会不会不一样。”
“我留你,是觉得你会给店里带来一些变化。”
“坏的变化?”袁双自嘲。
杨平西笑道:“‘耕云’的评分涨了01。”
“但是店里入住的人并没有变多,还不热闹了。”袁双的表情略有些沮丧,说:“本来‘耕云’的生意勉强能让你饿不死,现在被我这么一折腾,你可能要喝西北风了。”
杨平西失笑,“才过半个月,说这话还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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