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刘年叫了一声算是回应。
张扬一抬头才发现刘年已经在病床前停下,正拉出小桌子开始摆饭。
病床上的女人面容瘦削,脸色不似正常人,而是青绿中带点黑。
这个满脸病态的中年妇女,就是刘年的妈妈,沈娟。
张扬看着沈娟比同龄人更加苍老的脸庞,一时竟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刘年没抬头,却时刻注意着张扬的动向,察觉到张扬的尴尬,他主动介绍:“这是我同学,张扬。”
说着,刘年把保温盒里的饭菜一一拿出来摆好。
“是年年的同学啊。”沈娟挣扎着就要起身,刘年走到床尾,熟练地转动按钮把病床调高。
沈娟很热情,她递给张扬一个梨,眼神慈爱地看着他:“你是年年第一个带过来的同学,你们关系应该很好吧。”
“啊哈哈,算是吧。”说完,张扬赶忙接过梨子,面对沈娟的热情,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求助地看向刘年。
“妈,先吃饭。”刘年把刘有鱼抱到病床上坐着,然后搬来凳子,让张扬坐下,自己则站在床边开始给沈娟喂饭。
张扬在一旁默默看着,他看到沈娟手臂上插着两根筷子粗细的管子,里面流着深红色的血。
血液透过管子在机器里循环,一台机器几根管子,就是即将枯竭的生命与人世最后的纽带。
血液透析,每个肾衰竭患者的最终归宿。
以前张扬来医院等王卉下班时,每天看到的都是这样的景象,即使已经见过很多次,但再看到这般情况,张扬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动。
“我的手插着管子,里面有很粗的针,所以行动不方便。”见张扬盯着看,李娟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连吃饭都没办法自己吃,见笑了。”
“阿姨,你已经很棒了。”张扬由衷赞叹:“刘年也很棒,每次都能考第一。”
“年年从来没让我担心过。”说起刘年,李娟灰败的脸色瞬间有了生气:“他从小就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
“妈,饭要凉了。”刘年闷声提醒,声音有点不自然的僵硬。
刘年不苟言笑地喂饭,表情生硬,动作却很温柔。
李娟慈祥地看着刘年,刘有鱼手里端着水,偶尔递过去给李娟喝。
整个过程十分安静,静默中弥漫着一种无声和谐。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张扬这样静静地看着,突然想起来,他好像已经很久没能和自己的爸妈在一起吃饭了。
直到出了医院的大门,张扬还在想吃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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