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相见恨晚,口一开就停不下来,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讲述他的老婆如何抛夫弃子找了别的男人,刘年听着时不时点头表示在听,却不过多评价什么。
闲聊着搬钢筋的过程中,刘年默默地加快速度,挑了大的重的一声不响地自己搬了,默默地把轻的都留给了大叔。
工友大叔看起来已经五十多岁了,身形
已经变得异常的矮小而瘦削,皮肤黝黑,走起路来也像刘成光一样,是一跛一跛的,区别在于跛的角度不一样。因为跛脚,工友大叔才会被分配到这里和刘年一起干这种临时工的活。
其实第一次见到大叔,刘年就想到了刘成光,他也一样身体上有残疾,现在也是在工地干活。
触景生情,每次看到工友大叔,刘年都会想,刘成光在工地时,时不时也会因为身体的缺陷而被歧视,被分到最脏最累的活。
所以自从一起搭伙干活以来,刘年都会悄悄地力所能及地帮助大叔,只要自己干得多一点,工友大叔就会相对轻松点。他只是想图个心安,想要刘成光在外工作时,也能遇到一个不歧视他,并且以善意对待他的人。
张扬一直在关注着刘年,即使是非常细微的情绪变化,他也马上就察觉到了。其实张扬算不上是个细心的人,他能察觉到不仅是因为他关注刘年,更因为刘年对工友大叔的态度过于不同。
确切地说,是张扬能从刘年的眼里读出他对刘成光的想念,虽然他不说,但张扬就是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在思念刘成光。
趁刘年又搬了一根钢筋进小屋,张扬才舍得暂时移开目光看向刘有鱼:“你爸爸是不是很久没回来了?”
“是啊。”刘有鱼蹲着抱住膝盖,还在看着小屋子等刘年出来:“好久了,我都记不清到底多久了。”
说到这儿,刘有鱼本来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暗了下来,耷拉的睫毛遮住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扬靠过去,揽了他的肩膀轻轻拍着问:“是不是也想爸爸了?”
刘有鱼不说话,听到刘年出来了,又看着他搬钢筋。他虽然想否认,想说自己一点也不想那个爱打人的爸爸,但他说不出来,因为他真的已经有点想那个很凶的爸爸了。但他不想承认,而是装作不在意地看着刘年。
似乎是为了加快进度,刘年现在已经开始一次搬两根钢筋了。不知道是不是搬久了没力气,一晃神,一根钢筋骤然落下,砸在了刘年的脚背上。
钢筋撞击脚背,发出剧烈的闷响,刘年被砸得猛然弯了腰,因为手里还拿着另一根钢筋,又不能马上放手去查看伤势,只能强忍着。
张扬心头猛地一揪,感同身受般地难受,难受到心慌气短,他猛地站起来正想冲出去看看刘年的伤势,却突然被身旁的刘有鱼哭着抱住,刘有鱼的力气不大,但张扬却完全挣脱不开,自从刘年被砸到的那一刻,他也跟着全身脱力。
刘有鱼紧紧地抱着张扬,惊恐得全身都在瑟瑟发抖,张扬只能先停下缓缓,安慰地地抱了抱他。他抬头看着张扬,眼睛哭得红彤彤的,泪花还在眼眶里打转,紧紧地拽着张扬的袖子,抽泣着说:“我想爸爸,如果爸爸在的话,哥哥就不用来这里,就不会被砸到了。”
压抑的情绪被释放出来,刘有鱼哭得稀里哗啦,却依然倔强地咬着嘴,尽量不发出声音。
其实刘有鱼曾经来过一次,刘年发现了后很生气,严肃地要求他下次不许再来,并且好几天都没有搭理他。
所以之后的时间里,刘有鱼每次偷偷来,都会很小心地不发出声音,渐渐地就成了习惯,习惯到就算惊慌地哭也不出声。
张扬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一边说话一边不放心地盯着刘年所在的方向:“别怕,我在我在,我会帮哥哥的。”
“谢谢扬哥。”刘有鱼扑在张扬身上哭得一抽一抽的,张扬摸了摸他的头,又安慰了一会儿他才好点,等张扬再抬头看向刘年时,刘年已经不在原地了。
“哥哥又开始搬那个大铁棍了。”刘有鱼不再哭,从张扬怀里出来,滴溜着眼睛看着刚把钢筋放回小屋里出来的刘年。
张扬闻言看去,这才注意到刘年。他的脚被砸了以后,走路明显是跛着的,步子稍微迈得大一点,就走不了,只能咬牙忍一下,停个几秒钟再继续走。
从小房子到钢筋堆放的地方只有不到30米的距离,刘年跛着脚走一步停一步,生生地走了快十分钟才走到堆放钢筋的地方。等刘年停下的时候,张扬甚至能听到他疼得抽气的声音。
只是站着休息了几分钟,刘年又开始搬钢筋了,他看到工友大叔刚好走过来,怕他发现自己的异样,所以没有马上搬起钢筋,而是又等了一会儿,等大叔走了才继续搬。
这次,刘年只搬了一根钢筋,但因为脚受伤了,支撑不住钢筋的重量,在搬的时候明显力不从心,连只是搬这一根都搬得费劲,好不容易稍微站住了,才走了几步,重心一歪,钢筋就砸到了地上,人也踉跄了几下,险些砸了另一只脚。
刚放完钢筋从小房子里出来的工友大叔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立刻搀住刘年,担心地询问:“你怎么了?砸到了?”
刘年不语,沉默地摇头。
工友大叔狐疑地看了他几眼,明显不信,他绕着刘年转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他的脚背上:“走两步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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