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两次交手,她已经彻底得罪了皇后,皇后不会放过她的,现在她有皇帝撑腰,万事都好,可皇帝一旦有事,她的情形,只怕比今天更惨。kanshuye
要想不任人鱼肉,唯有爬得比皇后更高。
可这后宫之主,已经是皇后了,她还能爬到多高?况且以惠妃那样的盛宠,也很可能死的不明不白,一切都只在君王一念之间,要如何才是最无后顾之忧的一条路?
糜芜翻身坐起,抱住双膝靠在床栏上,闭上眼睛细细理着思绪。
皇后有位份,有太子,有镇国公府——她有什么,皇帝的喜爱?可皇帝不会给她更多,这份喜爱就成了最靠不住的一条。她不能完全依赖皇帝的喜爱,前路还长,她还得好好地走下去。
糜芜忽地睁开了眼睛,那么崔恕呢?崔恕能这么肆无忌惮地跟皇后作对,他依仗的是什么?
绝不会是皇帝的喜爱。如果皇帝能护住他,他也不至于在外面流落那么多年。
他应该另有底牌,她了解他,他既然敢对皇后的人下手,就肯定已经算好了所有的应对之策,确保自己始终掌控着局势。
他不是什么不审时度势,一味硬来的人物,他敢下手,就证明他有能力与皇后,与太子和镇国公府抗衡,那么他的依仗是什么呢?
糜芜突然想起来,这些天时常在皇帝身边,断断续续听说过镇国公郭思贤被指证是江南贪墨案幕后主使的事,假如郭思贤被扳倒,皇后肯定要大伤元气。
脑中灵光一闪,她想起崔恕之前的出京。按着时间先后来排的话,那就是崔恕出京,贪墨案爆出,崔恕恢复身份,郭思贤受审——难道他出京,就是为了贪墨案?难道从一开始,他就要对付皇后一系?
那么,崔恕之所以恢复身份,很可能是因为查清了贪墨案,那就说明,皇帝也是支持彻查镇国公府的,原来如此!
糜芜顿时来了精神。如此说来,中秋之夜,她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她说跟崔恕是同一条绳上拴着的蚂蚱,他们的确是拴在同一条绳上的,但他们也许不是蚂蚱,也许他们就是即将压倒皇后的,最后一根稻草。
糜芜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要好好筹划一下该怎么下好这盘棋了。
翌日一早,郭元君命人备好了早膳,正要往福宁宫去的时候,就见王福良匆匆忙忙走来,陪笑说道:“陛下说皇后昨日辛苦了,今日就不必过去了。”
郭元君怔了一下,脸色慢慢沉了下来,道:“陛下还说了什么?”
皇后一向雷厉风行,不比皇帝性子温和好相处,宫中的下人们一向怕皇后比怕皇帝更甚,王福良早知道领的这个是倒霉差事,此时也只得硬着头皮答道:“陛下没说再什么了。”
郭元君冷冷问道:“陛下如今还病着,本宫不去,谁在陛下跟前侍疾?”
王福良心知肚明,却不敢说,只道:“就是奴才这些人在跟前伺候。”
“江糜芜呢?”郭元君冷笑一声,问道,“她在不在陛下跟前?”
王福良暗暗叫苦,只得答道:“屋里是汤总管伺候着,奴才不在跟前,不敢胡乱猜测。”
郭元君便不言语,只是坐着若有所思,采玉不失时机端上了参茶,郭元君便接过来一口一口慢慢呷着,王福良弓着腰站在跟前,亏的是素日里站惯了的,此时犹自觉得腰酸得难受,却又不敢动问,总有了一炷香的时辰,才听见郭元君淡淡说道:“本宫知道了,退下吧。”
王福良如蒙大赦一般,连忙倒退着出了门,快步往福宁宫回去,暗自想着是皇帝不让皇后到跟前来,挨整的却是他这个传话的,却不是晦气!
刚到后殿,就见糜芜带着拾翠正往屋里送药,看见他时便站住脚,笑道:“王公公回来了。”
王福良心说我倒了霉一半是因为你,脸上却还是笑道:“回来了,江姑娘辛苦。”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卧房,糜芜一歪身在榻上坐下,从提盒里拿出药碗给崔道昀喂药,王福良便站在跟前的地坪上回禀道:“奴才照着陛下的话,已经跟皇后娘娘说了。”
崔道昀就着糜芜的手吃了一口药,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王福良便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回答,糜芜便是一笑,轻声道:“陛下别难为王公公了。”
崔道昀略略一想,自然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便向王福良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王福良松一口气,瞟了糜芜一眼,无声致谢,糜芜只是笑吟吟的。
等王福良走了,崔道昀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糜芜忙接过空碗,又拿起一颗蜜煎樱桃往他口中送,笑道:“王公公肯定是在那边受了气了,陛下偏偏还要追着问他。”
崔道昀笑了下,道:“做奴才的嘛,在哪儿不得受点气。朕上午还有政务要处理,你在外间待着玩吧,等朕得了空再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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