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下那水流粼光闪闪,孟扶摇也不去擦,突然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接过了鞭子。
别说她现在好好的,便是她真的快死了,断腿了,掉头了,她爬也要爬去接这鞭子。
这孩子流浪数月,拼死追寻,用命举上的鞭子,她要矫情的不接,才叫对不起他。
谁不接谁就是狗娘养的!
他一诺重于千钧,她一鞭毫不犹豫!
懂他就抽他!
“啪!”
鞭子落于脊梁之上,力道不弱,立即在背脊上肿起一道粗重的红棱。
小七晃了晃,露出一缕释然的微笑。
终于……抽到了。
孟扶摇转开眼,不敢看那释然的笑意,鞭子一转,“霍”地一声缠住了小七的手腕。
小七一怔,抬起头,却见孟扶摇平静的看着他,手指一振,随即一股暖流如大江奔流,直入他丹田,所经之处涤淤去滞,大风鼓荡日月光明,那滚滚真力源源不断,毫不吝啬的输入他内腑。
小七脸色变了。
他是练武之人,自然清楚真力输送的概念,那是练武人一生精华,何其宝贵,孟扶摇送出的真力,他自己大抵要练十年。
孟扶摇笑了笑,鞭子一扔,有点疲惫的往回走,刚才这一下她损失不小,已经马上要进入的“破九霄”第六层第三极境界生生后退,想要练回去,时间又要向后推迟了。
“破九霄”六层是一个分水岭,六层之前是武功“人境”,六层之上才跨入武学“神境”,进入七层,才可能掌握自然法门,达到武学巅峰,六七层之间,因为这一决定性的跨越,也是最难突破的,真正跃过这关,她的进境又是一番天地,所以这一倒退,不是不可惜的。
然而她不悔。
重生以来,虽然她拼命练武,连吃饭睡觉都在揣摩武功,虽然她用一生能用的所有时间来加快再加快自己的进境,心急火燎的等待自己每一步提升好早点实现那个最终目标,然而此刻,她损失得心甘情愿。
有所失有所得。
人生哪能事事都只得到不付出?
身后,小七拉住她袖子。
孟扶摇回眸一笑,道:
“小七,所有懂得坚持的人,都该得到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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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进宫十五日,逢朔日,按例,外大臣命妇和皇族宗亲女眷要进宫请安。
孟扶摇一大早就起来见人,对几位地位高的宫嫔的妈着实客气,她不要她们跪拜,并命令安子宣读“她考虑三天伏案思索良久才拟定的最高等级的招待计划及请安流程”,听得诸位王妃命妇们直抽嘴角——整整大半天,请安流程被安排得满满——参观绣品、参观布匹、参观织布房、参观菜地……请过安后原本应该便去各自女儿宫里叙叙话,孟大王却热情得超过了限度,坚持要在崇兴宫席开数桌,让外命妇共享皇族恩宠,并尝尝她们的贤惠有德的女儿们亲自种出的菜。
她还下懿旨,命令每位妃嫔用自己菜地里的菜亲自做一道菜以奉自己母亲,以示孝道,别的还罢了,那位菜地被戏子皇帝压扁的可怜的嫔,只好又坐在自己满地菜青虫的地边边上垂泪了,最后还是戏子皇帝怜香惜玉,去隔壁地里偷了一把青菜给她,该嫔感激涕零热泪汪汪扑上去,俯在陛下耳边:“陛下,臣妾以往有眼无珠……臣妾有话和您说……”
什么话,没人知道,只知道美人皇帝半晌后哄着那嫔离开后,对着孟扶摇的宫殿出了半晌神,喃喃道:“这年头,没想到种菜也能种出门道来……”
半下午的时候,宫门快要闭了,请安也结束了,命妇们告辞出门去,从头到尾,她们只能在众目睽睽下和女儿们讨论她们的刺绣纺织技术和菜地菜叶的饱满水准,以及对着一盘青菜相对眼泪汪汪,连一句私人体己话儿都没能聊上……
孟扶摇只留下了轩辕韵。
这些日子下来,兔子郡主该把事情全部想通了吧?
兔子郡主笼着个手炉,坐在地下铺了火管的暖意融融的内殿内,衣领上淡粉色的茸茸毛衬着她脸颊,绣球花似的娇小盈盈,只是以前脸上那少女的娇艳嫣红都已淡去,昔日的清丽,如今清越发的清,丽色却已大减。
“皇后……”她坐在殿里,足足呆坐了半个时辰一言不发,孟扶摇也不说话,在座上有趣的看着她,半个时辰后,神游的兔子终于回归地球,“……我该怎么办?”
是啊,你这失魂症越发严重,实在难办。
“父王看样子对阿越哥哥下手了……”兔子郡主眼泪汪汪,憋在心中很久的话,终于忍不住向这个唯一的“闺中知己”倾诉:“我要救他!”
孟扶摇瞅着她,问:“阿越哥哥是谁?”
“就是阿越哥哥啊。”
孟扶摇心中申吟一声,放弃和这个小姑娘玩花招,拍了拍她肩道;“想救人是吗?不知己知彼,怎么救人?你知道你那个阿越哥哥在哪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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