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马车穿过一片竹林进入了一片空地,空地上野草春生绿草飞长,不知名的各色野花泛着自然的香气,远方的山峰上飞鸟飞过树叶摇曳,那空地中央只孤孤独独的立了一座墓碑。
蓝清儿下了马车,她的臂弯间怀抱着一束仍然带着水珠的白菊。将数真留在原地自己走到墓前,那墓地干干净净,墓碑前摆放了几样水果,还放了一束绽放鲜艳的白菊,白菊花瓣依旧鲜艳,想来,不过一两天前,就有人来祭拜这座墓穴的主人了。
她走上前将白菊放在碑前,那动作很轻很轻,似怕惊醒了那墓穴里沉睡的主人。
墓碑上没有一个字,连逝者的姓名也没有,颇显诡异。
她小的时候也曾疑惑这墓碑上为何什么都没有,直到长大后才听得蓝龙泽说起,这墓碑之所以什么都未刻上,是因为自己的生母逝世前所嘱咐的,她的母亲嘱咐不刻下任何东西,至于理由,蓝龙泽倒是绝口未提。
其实她一直很好奇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每次提到此处之时蓝龙泽都会绕过话题不愿提起,这大抵也是怕她难过。
府中的老人,似乎也听了蓝龙泽的命令,所以蓝府中没有人会提起她那位逝世了的生母。
她的母亲,于她来说,几乎是一个谜。
“母亲,”白裳少女跪在墓穴前虔诚的叩了三个头,她淡淡的声音里有些悲伤痛苦:“我很厌恶自己。”
“活不过二十五岁,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她的眸子里冷静如死水:“我只是,很厌恶自己,真的很厌恶。”
她伸出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表情很淡,却又让人觉得她很疼很疼,疼入了骨髓和心尖。
“往后的时光里,只望平淡安稳,岁月静好。”
她起身,站在墓前凝望许久,微风拂起了如瀑青丝和白裳裙摆,道不尽的姿容绝代、遗世孤寂。
午后,火辣辣的阳光将三月的寒气和阴柔驱逐蒸发不见。
阳光明媚下,马夫将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山脚下。
数真下了马车,转身将白裳少女扶了下来,更是细心的撑起一把十六骨的白色油纸伞递给少女,让她遮去那火辣辣的阳光。
等白裳少女接过了油纸伞后,她才为自己撑起另一把淡绿色的油纸伞。
“小姐,马车不能继续走了,这段路我们要步行。”
蓝清儿抬眼,前方,南岩寺屹立在树木郁林间,远远望去,如避世了的古刹。
远远的看了一眼那长长的石阶,隐隐看见两个人走了下来,但隔得太远,看不真切那两人的模样。
“今天这太阳也真够毒的,刚下马车就晒得难受,三月里倒是难见这样的青天毒日。”
这本是三月,虽该是春暖大地万物复苏的时节,但南域的三月是极少有夏日般毒辣的阳光的。
这样万里无云的阳光里,连吹来的风都有些炎热。
蓝清儿的眉眼依旧波澜不惊,淡淡问道:“你以前不是说江南多雨,易让人忧愁使人发霉,如今临阳阳光明媚,可以去了霉气,怎么也不满意?”
数真走到她的身侧笑道:“小姐,江南多雨使人忧愁发霉这话最初可不是我说的,是少爷说的。”
淡漠清贵的少女淡淡道:“他那样的性子,喜关外落日长河多于江南丝竹琵琶,江南的温宛和雅润留不住他,关外的纯粹和豪情才是他的天空。也或许只有他这样性子的人,才会觉得江南使人忧愁发霉。”
“小姐,”数真思索片刻后眉间尽是笑意:“少爷虽然性子上有些桀骜狂妄、闹腾张扬,但少爷在全天下也可以称得上是天之骄子了,你说,以后将军府的少夫人会是什么样呢?”
她的脚步一滞,脸上的神情划过浅浅的异色。
数真掰着手指头道:“首先,我觉得未来的少夫人一定要很聪明,并且善解人意细心沉静。”
蓝清儿微微蹙眉:“怎么?”
“因为小姐就是这样的人啊!”她笑得认真:“其实将军府的人都看得出来,少爷虽然桀骜不驯又骄傲张扬,但是对小姐却几乎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将军府的人都说,这世上能治少爷的,不是老爷,而是小姐。若是未来的少夫人能像小姐这样,便能好好的管着少爷了,若是不像小姐这样的,大概是管不住少爷的。”
蓝清儿淡淡的敛眉:“一物降一物,能真正管得住他的人,还未出现。”
言下之意,便是否认了自己能像府中人所说般管得住那个人。
数真拧着眉头,显然相信蓝清儿是能够管住蓝千宸的。
她继续勾下一个指头:“第二,一定要是个才情绝艳、倾国倾城的贵家小姐,这样,才能配得上我家少爷。”
白衣少女的语气很浅,表情也淡的清冷疏远:“爱情中,岂有以才情美丑来论是否门当户对的,最门当户对的婚姻,不过是两个人的心,绑在了一起。”
被蓝清儿一一反驳,数真有些丧气。
“我真想知道未来的少夫人会是怎么样的。以后陪着少爷走遍大江南北说尽浮世繁花、陪着少爷经历金戈铁马懂尽血染华裳、陪着少爷饮下豪情万丈赏尽落日长河、陪着少爷品尝世间百态看尽潮起潮落的女子,不知会惹得多少临阳闺秀嫉妒羡慕。”
白色油纸伞下她精致的容颜淡漠极了,乌黑如玉的眸子里深邃见不了底,长睫弯弯如蝶翼飞舞。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