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次拖着‘大将军号’北上是用的‘战场实战训练’名义吧?”
“没错。”
“在海南时那帮人的火炮训练好像就没怎么进行吧?”
提起这事儿,文德嗣就一肚子火:
“你一直在海南,又不是不知道——除了我们一开始免费拨给他们做训练用的火药炮子儿,后来再要他们自个儿掏钱搞几次实弹射击有多难!武将还好,那帮文官看到花钱就一个个都跟要动他们亲爹娘的棺材本一样啊!”
“你没告诉他们海军就是个吞金兽吗?”
“说了多少遍了,可你指望朱由检派出的官儿能理解这个?他们只知道俭省俭省俭省……训练上凡是要花钱的一概不准——就这还算好的,回头等到了天津港。肯定有监军太监上船,到时候估计连水手的伙食银子都要克扣——在海南时已经有不少人指责说我们给水兵吃得太好了。”
在这方面。文德嗣显然是积了一肚子的怨气,噼里啪啦抱怨了一通之后才想起庞雨找他的原意:
“你的意思是……”
“你既然把船队都拉上来了,索性再搞一次实弹射击吧,这样对明朝那边也更好交代一些。弹药什么可以算我们账上,这样明军方面肯定不会反对了。”
“嗯,不错,训练完成后再拉着打一场实战,我们也算送佛送到西了——你想打哪儿?”
“——这里。金州卫!不要求你们登6或占领,只要求狠狠轰它一顿,声势一定要大。”
庞雨早就看好目标,当即把地图上那块最为狭窄的地域给标了出来。文德嗣看了看,先是点点头,但随后又问道:
“打是没问题,但你就不怕打草惊蛇?本来计划不是说等后金兵出动以后再攻占这里。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么?现在提前让他们意识到海上的威胁,将来就不好突袭了。”
“真到那一步就是玩大得了,可现阶段我还不想跟后金军死拼呢……坦率说我就怕皇太极认识不到这一点,莫名其妙拉一帮子人跑来跟我们死磕,就算能打赢这一仗,对我们也没任何好处……还是各自宅在家里。耗过这个冬季最妙。至于皇太极有了准备……那又如何?反正他也不可能沿着海岸线处处布防。要是能提前几十年逼他们迁界禁海,那反倒是大好事了。”
“说的也是,当前就算干掉了皇太极和后金,我们的实力也不足以控制辽东,那真是纯粹给大明做贡献了……我们又不是肖朗那种傻瓜。”
文德嗣在战略方面也很有眼光的。稍稍考虑便明白了庞雨的想法。
“嗯,如果只是为了阻止后金军攻击的话。炮轰金州卫倒是个好主意——他们要打过来,必定要以金州为后勤基地,把那边砸烂,后金再想动手就得考虑考虑……好吧,正好快过年了,我们过去转一圈,给他们放几个大炮仗。”
两人简短商定了行动计划以及步骤,又跟解席打个招呼,便很麻利的按此实施了。几天之后,在给三团留下了大批补给物资,以及带走了第一批撤离人员的文德嗣率舰队离开旅顺口,对外说是直接返回海南岛。直到所有舰船离岸,不怕再有人泄漏消息以后,才通知他们:还需要去金州湾附近作一次“常规训练”。
而与此同时,解席也将第一营和第二营的所有官兵都召集起来,向他们宣布了自己的决断:
“琼海第三团的官兵们,战士们,我们将在这里驻扎很长一段时间,至少是一个冬天。这将会是一个漫长而危险的冬季。我们将会面对一群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敌人,他们比我们以前任何击败过的敌人都要强悍,更加狡猾,更加卑鄙——但我不想贬低对方,后金军确实是一支相当难以对付的敌手。这里是他们的主场,他们尤其善于隐藏。他们可能隐藏在丛林中间;隐藏在那些平民中间;甚或是隐藏在我们的‘友军’中间——肖营长的遭遇大家都知道了。我们在这里,虽说是大明的防区,却随时都可能遭遇到刺杀或暗算,这就要求我们每一个人都时刻保持警惕,并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但是,兄弟们!我们依然可以击败他们,我们已经打败过他们一次,接下来还会有更多次!我们拥有最先进的武器,经历过最完备的训练,我们琼海军是这个世界上最精锐的部队,我们完全可以应对任何挑战,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而我解席,还有我的伙伴们,也会和大家在一起。就好像从前在琼州府,面对西洋联合舰队的时候;以及后来在登州府,面对数十万叛军的时候——这一次,我们仍将并肩作战,共抗强敌!”
“之前的几次,我们都赢了,而这一回,最终的胜利,仍然必将,也只能属于我们!属于光荣的琼海军!”
“兄弟们,跟着我,一起去夺取胜利!”
“……胜利!胜利!”
望着解席在小山坡上振臂高呼,并且带动全军随着他一起大呼胜利的雄壮身影,陈俊悄悄凑到庞雨身边,低声道:
“要说这鼓动人心的本事,还真没人能跟老解比,不服不行啊。”
“是啊,所以他屁事不管都能作主官,咱们累死累活的也只能干个参谋。”
庞雨撇着嘴道,陈俊笑了笑。各花入各眼,这两位也算是琼海军中公认的黄金搭档了,在他们两人的联手之下,自从当年“十三太保夺琼州”开始,便已经创造出了很多奇迹,而这一回,被迫滞留在一个并非主动开辟的战场上,能否再次创造出一个奇迹出来呢?
陈俊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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