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一圈儿天上飞的,不管年纪大的还是年轻的,都深谙养生之道,茶杯里总得轮番泡着红茶绿茶枸杞麦冬,像凌潭这种面上不靠谱的小年轻也不例外。这是行业所需,飞行员不能生病,工作量也大,经常飞的黑白颠倒,所以必须得懂自我保养。
这个老小区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人多热闹。好多退休的老人,成群,搬个小马扎热火朝天地下着象棋,或是推着自行车在菜篮子超市买菜。
凌潭也在这时候挤进了菜篮子,想着自己正上火,于是挑了几个白梨,正待他拿着袋子把梨往里装时,就听见身侧响起一道惊喜的声音:
“小潭,是小潭吗?”
凌潭侧头望去,果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一股欣喜之情涌上心头。
“王姨!您怎么在这儿呀?”
“我就知道是你!这么多年了也一眼就能把你认出来!”
来者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估摸着差不多有六十多岁,个子不高,背略有些佝偻,皱纹爬满了她整张脸颊。她亲亲热热地拉了凌潭的手,挪到超市外一个清净的角落。
“小潭,你掐饭了冒?”王姨兴奋地拽着凌潭的胳膊,她也是土生土长的南方农村人,从小说着通远那边的方言,现在就算到了大城市,时不时还冒出几句土话来。
“我还没有呢,王姨。”他答道。
“那来咱家!我刚下楼买菜来,成礼也在,咱们聚聚!”
凌潭没想到,在这个他随意选的小区里,居然可以碰上快二十年没见的大熟人。
王姨是他们家曾经的邻居,和凌潭他妈差不多大,是个乐观热心肠的大婶。她丈夫死的早,一个人将儿子拉扯大,但是一天到晚都乐呵呵的,爱说笑话,任谁见了她都得被逗乐。
凌潭家刚出事时,王姨帮了他们家很多,凌潭一直都很感激她。王姨的儿子刘成礼今年二十九,就比凌潭小两岁,因为就住在对门儿,所以两个小伙子也是从小玩到大的,直到凌潭搬了家,才渐渐没了联系。
谁知道他们又在这个城市里见了面呢。
于是凌潭到王姨家蹭了顿便饭,遇上久逢的朋友,也顾不上困意,就跟他们聊开了。
“凌潭?快快快进来进来!”刘成礼打开门看见凌潭,愣了几秒,才欣喜若狂地把人迎进来。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菜香,厨房内一个围着围裙的女子听见声响,举着锅铲一脸迷茫地望向他们。刘成礼向他介绍道:“这是我媳妇儿!媳妇儿,这是我从小就认识的兄弟,我们俩都多少年没见了,嘿嘿。”
凌潭记不清有多少年没见刘成礼了,这人简直跟做了整容手术一样,完全认不出来了。记忆中那个小胖墩儿长大了也变瘦了,现在的刘成礼脸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活脱脱一个理工男的模样。
凌潭跟他们打了招呼,在沙发上坐下,一边说:“当年我跟我妈搬家搬的着急,我也年纪不大,都没来得及留你的联系方式。等我懂事儿了再回去找你们时,你们也搬走了。我妈脑子不大清楚,也说不明白你们去了哪儿。这才断了联系。”
王姨焦急地插了句嘴:“你妈现在什么样啦?”
凌潭垂眸:“前几年刚走了,身体熬不过去。”
王凤珍怔了一会儿,才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又问了句:“你哥哥呢?小渊现在怎么样?”
凌潭怔住了,十分不自然地从嘴里挤出一句:“他挺好的,在国外工作。”
还好王姨人不精明,听不出来他语气里的僵硬,脸上又浮现出抑制不住的欢喜。刘成礼则转换了话题问道:“潭,你后来干什么去啦?飞上天了吗?现在有没有成家呐?”
凌潭笑了:“当然,我现在在云际航空,已经当了几年机长了。至于成家么还没有呢,我不着急。”
刘成礼也只是笑他:“你比我大两岁,今年也三十一了,还说不急呢。民航不是漂亮姑娘最多嘛,以你的条件,一个看上的都没有?”
他刚说完就被凌潭锤了一下,嘻嘻哈哈地溜走了。
“你还没跟我说说,你们怎么会到穆安来?”凌潭问道。
“还不是因为我嘛,我想出来闯闯,大学毕业就自己跑出来了,后来谁知道一路顺风顺水的,在一家软件公司工作,挣得还行,又准备在这儿成家,我就把我妈也接过来了,她就住我楼下,也好有个照应。”刘成礼答道,他十分感慨,跟凌潭聊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咱们那时候多单纯,我记得那时候你不怎么爱说话,也不爱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所以一下了学我就拉着你去河堤公园挖沙子。”
凌潭笑眼弯弯:“然后蹭了一身土,回家各自挨骂。说来那时候你可比我高了不少呢!”
刘成礼不干了:“所以你就后发制人了是吧!”
两个人笑作一团,逗得旁边两个女人都忍俊不禁。
这一家子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且不说钱多与少,便是亲人都团聚在一起,就让人觉得幸福。
相较之下,凌潭无家无室,形单影只,虽然没有家庭的束缚,但足够孤独。
饭后凌潭想帮着收拾,却直接被王凤珍拦下了。母子俩都知道凌潭飞一天累的很,几乎半赶着把他轰到了门口。
刘成礼问:“你住哪号楼?以后咱们也方便来往了。”
“12号楼一单元601,不过我是租的房子,以后可能还要搬,这里离机场太远了。”凌潭踏亮楼道的声控灯,同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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