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医生越做心里越慌,医生最清楚手下人的身体状态,此刻他救援的这个人,几乎没有生命体征,但他不敢停下,他是一路跟着老板到琼林岛的,他知道手下这个人对老板意味着什么。
“不行……”医生满头大汗,动作慢下来,“不起作用,必须马上去医院!”
荆澜生像突然醒过来,跌撞着跪下把地上的于顽抱进怀里,起身时膝盖用力撕扯到伤口,发出声沉闷的痛哼。
“老板!”佣兵上前要接过于顽,被荆澜生避开,荆澜生腿上纱布的血已经沁过裤子布料,脚下速度却丝毫未减,从任响身边走过,任响只一眼就确定了此刻于顽的状态,那种送医院也没多大转折发生的状态,况且琼林岛到南非,还有至少一个半小时的航程。
任响最终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他不知道荆澜生和于顽有什么关系,但荆澜生那个样子,看上去和一个哑掉的疯子没差。
他转头看了看这间奇怪的屋子,想不通为什么于顽会在这里,这屋子里的其他人,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任响在房间四角发现了嵌进墙体的黑色空心柱体,像是空调排气管一样,和墙面融合在一起,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排气装置,还是输气装置?
地上的尸体还带点余热,他们才死不久,脸色是异常的青灰色,是中毒?
任响回想刚才尸体堆叠的形状,一般人在刺激性气体包围下会往角落缩,怎么会堆在一起呢?任响不合时宜想到了火海里团成球逃生的蚂蚁,外层的牺牲是为了护住内层,这些人难不成是在,保护于顽?
任响自己猜着都觉得荒唐,点完队员后准备退出地堡,才走两步,地底突然开始震晃了几下。
“所有人小心!”任响警觉指挥队员蹲地,平静三四秒后,整个地堡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一些土壁应声而裂,土块石子簌簌下落。
“地震!所有人往最近的洞口撤!”
特警队员们动作飞快,有序后撤,砰的一声,任响前方的天花板轰地塌陷下来堵住刚刚荆澜生走的那条路,任响骂了一声,从漫天灰尘里退出地堡。
荆澜生在地面沙砾震散的时候就感应到地震来临了,但他不敢停下,几个佣兵被塌陷的石板挡在后面,掉落的石块砸到荆澜生受伤的小腿,荆澜生抱着人往前一踉跄,急转身体用臂膀挡住前坠力。
石板一块块往下踏,路开始剧烈摇晃,灰土满天乱飞,荆澜生瞳仁似乎都上了层土黄色,收紧了扣住人的双手,咬牙往地堡出口跑。
“于顽……”荆澜生嘶哑微弱的声音转瞬消失在轰隆作响几近坍塌的地堡内,呼喊的人在他怀里没有任何声响,紧紧相贴的胸膛也感应不到第二个心跳。
轰声中掺杂着佣兵的嘶吼呼喊,荆澜生像是什么也听不到,轰隆隆又是几块大重量的顶板塌砸下来,荆澜生倾身侧过,暴露的尖锐钢筋猛地划过他左脸,鲜血蓦地连珠成串从伤出,跟着锋利下颌滴落在于顽的脸上,和于顽脸上的黑血土屑融为一体。
“于顽。”荆澜生重复着叫他,弯着腰,眼睛盯着前面越来越窄的通道,神情和在精钢房内看那群死尸一模一样,冷肃沉静。
像是不怕来势汹汹的地震,也像一点不觉得怀里人安静得异常一样。
“我们出去了就上船,到南非很快,你听见了吗?”
砰!哑声刚落,才露一点点亮光的出口在一声巨大的落砸声后消失在一片灰暗中,随之消失的还有荆澜生蒙满灰尘眼里的最后一点亮光。
荆澜生像是突然迷失了方向一样,尖锐的小石块不断砸落,滚下来的废弃物压缩着本就不大的空间,周围越来越黑,巨大的压抑感缓缓从天而降,一整块石板脱离了一半,朝下方倾盖过来!
荆澜生什么也看不见,转身把于顽紧紧揉在怀里蹲下,下一秒石板撞击背部发出异常沉闷的声响,空间被极致压缩,震荡声响都被隔绝在这一方绝境之中,几秒之后,一切动静消失,恢复死一样的寂静。
眼前是浓到发稠的黑,或许还有点土棕色,但荆澜生看不见,背上石砖的重量让他难以喘气,双腿受力抵在前方,格出点可怜的生存空间。
荆澜生手上所有伤口全部开裂,热血渗往纱布又缓缓变冷,荆澜生牵扯着剧痛的手去摸于顽的脸,只摸到一手滑腻黏腥。
“我手有点冷,我知道。”
荆澜生往手里哈口气,烘暖手心后又贴紧于顽的脸,“别睡了于顽,我们被困住了。”
无人应答,荆澜生又抬高于顽枕着的手臂,用冰凉干枯的唇蹭蹭于顽落满土灰的脸。
“好吧,我的嘴也是冷的。”
荆澜生改用自己的脸去贴他,左脸的血和于顽脸上的交杂在一起,混合着灰尘的铁锈味儿弥漫在二人之间,荆澜生伸手包住于顽下垂的手,十指从他指缝间穿过扣紧,慢慢摩梭着替他暖手。
“于顽……”荆澜生一点点地吻他,抵在他耳边一遍遍叫他的名字,“我很怕地震,那次一个人掉进地裂里,我觉得我会死在那儿,但我们说好要逃出去的,所以我不停走,吃摔下来的野狗的尸体,一个人走出那条峡谷,但其实我真的很害怕,我怕一个人。”
“于顽,我现在也害怕。”
“你醒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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