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蓁寻了张软榻坐下。
姚蔑垂着头,小心翼翼地睨她一阵,踯躅地坐下。
一时无话。
片刻后,姚蓁端起茶盏,啜饮一小口。
茶杯触底,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响。
姚蔑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她,听见响动,忙不迭直起腰身,紧抿着唇。
姚蓁面容无波,用茶杯盖撇着茶水表面的浮沫。
姚蔑看她一阵,主动开口,声若蚊讷道:“皇姐……”
“嗯。”
“皇姐此次回宫,要准备继承大典吗?”
闻言,姚蓁放下茶盏,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
姚蔑对上她的目光,没由来地觉得此时的她同宋濯如出一辙,只是坐着,便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冰冷威压感。
他自知失言,紧抿双唇。
姚蓁淡声道:“何出此言?”
姚蔑目光闪烁,低声道:“传闻中,我并非父……先皇骨肉,血脉不纯,难继大统。如今皇室正统血脉唯有皇姐一人,当由皇姐继位。”
姚蓁轻轻地笑了一下:“我并无此意。”
姚蔑飞快地眨动两下眼,旋即面容微僵:“皇姐不愿,难道是想让首辅继位吗?”
姚蓁笑意收敛了些,笃定道:“他亦无此意。”
殿中又陷入沉默。
姚蔑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姚蓁偏头望向窗外璀璨的日光,眯了眯眼。
“皇姐。”姚蔑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点茫然的试探,“我当真不是父皇的骨肉吗?”
姚蓁的目光变得悠远起来。
她想到了幼时,宫中隐约的流言。
姚蔑同她并非一母所生。
他出生后不久,生母便意外而死。骊皇后见他失恃可怜,她膝下又仅有姚蓁一女,便将他抚养在膝下,当作嫡出的孩子来养。
她的此番话重重敲入姚蔑胸口。
姚蔑如醍醐灌顶,怔了一会,猛地抬起头,又惊又喜地望着她,眼中燃起一簇光,用力点头:“我明白了!”
“此话,日后永远不要再提及了。”
“是。”
见他一扫往先的颓靡神情,姚蓁笑了笑,倚在软塌上,阖上眼眸。
过了一阵,姚蔑试探地唤了一句:“皇姐?”
姚蓁阖着眼,应了一声。
姚蔑唤过她后,却不再说话了。
姚蓁等待一阵,始终没有听到下言,便睁眼看他。
姚蔑眼神发飘,脸涨得通红,对上她的视线,讷讷道:“此先,朕做了一些事,思索良久,不知该不该与皇姐坦白。”
“我早就知道了。”
姚蔑一懵:“啊?”
“过去的事,便毋庸再提。人总是要向前走的。”姚蓁站起身来,睨他一眼,唇角微弯,不欲多言,朝殿外走去。
即将踏过殿门时,她脚步一顿,没什么情绪的评价道:“陛下,你是天生的帝王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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