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禧阁
殿内掌着灯,庄妃等得?心中焦急,这一后午的事砸得?她头晕,还?未反应过来。
听见门外动静,坐不住,起?身要出去看看。刚一出门,就见外面被?千黛搀扶着回来的婉芙,全无平日齐整精致的模样,乌发?凌乱披散,两腿是跪得?太久的缘故,一瘸一拐,极为?狼狈。
庄妃质问的心思?全都没了,只剩下心疼。
她提着裙摆过去,扶住婉芙的手?臂,忧心忡忡,“怎么闹成这样,疼不疼,早知我就派个仪仗过去接你!”
婉芙鼻尖一酸,将对着江晚吟地得?意抛到脑后,勉强笑笑,“今日多谢秋姐姐,让秋姐姐担心了。”
她这么一笑,比哭还?难看,庄妃那质问的心思?飘到九霄云外,忙对外面人道:“快去,去内务府给你们主子拿些冰来。”
她心疼地看向婉芙的腿,“跪了那么久,那些个下作的东西,怎敢对你下作这般重手?!”
婉芙被?簇拥着回了内殿,不一会儿,陈德海就捧着一匣子的冰入了里,一见里面还?有庄妃娘娘,愣了下,福礼拜过,才道:“泠主子,皇上吩咐奴才给您送膏药过来。”
庄妃接过长匣,拿帕子裹上,白他一眼?,“皇上这时?倒好心了。”
说话是半分不客气。
庄妃娘娘一向脾气好,这两回明面挤兑皇上,还?都是因着泠才人。陈德海不知该说什么,讪笑一声,“皇上交代,泠主子受了伤,这几日都不必去坤宁宫问安。”
婉芙点点头,“多谢公公。”
陈德海可担不得?谢,传过话,转身出了殿门。
“这回能跟我说了?倒底怎么回事。”
庄妃让宫人再添置一盏明烛,沁湿了水的帕子擦过女子额头上的血渍,她语气不如以?往的柔和,动作却精细着,生怕碰疼了这张脸。
庄妃性?子一向如此,她可以?平和待所有人,因与婉芙同乡,会对婉芙多些照顾。前提是,婉芙不要学会后宫中那些争宠的下作手?段。她让自己在坊间散播出去的那些有关宁国公夫人的谣言,欺辱妾室,殴打庶子女,嫉妒成性?,有违妇德……但凡是个烈性?的,听了都得?挂一条绳子吊死。做这种毁人名声的事,若非是她亲口相求,她实在是有些难做……
婉芙低下眼?,眼?尾泛出红意,“秋姐姐可记得?两年?前余家遭的祸事?”
她顿了下,狠狠掐住了手?心,眼?中泛出冷光,“是宁国公府所为?。”
“宁国公府败落,江铨为?得?余家财产,诬陷我外祖父,害得?我阿娘身死,几个舅舅锒铛入狱。”
“若非为?了给余家报仇,我不会独自苟活到现在。”
庄妃赫然?大惊,余家也?是越州商贾大户,余家老爷子为?人和善守信,连父亲都赞不绝口,她本以?为?是余家内部出了事,才使得?家破人亡,原来竟是遭人陷害,这人还?是她的亲生父亲,宁国公江铨。
庄妃自幼父母疼爱,嫁给当今为?侧妃,全然?是情势所迫,她与皇上并无情谊,皇上敬重她,让人不可轻视就够了。说来庄妃近三十年?倒是顺风顺水,少有波折。她体会不到眼?前女子的苦楚,换之一想,若是有人害她家破人亡至此,她怕是要跟那人拼命。
庄妃久久无言,而今她才明白,为?何这女子与江常在为?何闹到那种境地。
她哑了声,如今也?说不出要这女子宽宏大量的话,满门血仇,如何能轻易忘却。
……
夜中,咸福宫
陈德海轻描淡写地道明皇上的意思?,就那么放了江婉芙,江晚吟越想越是恼火。
她一挥手?,哗啦一声,满桌的吃食尽数撒到了地上,“贱人!”
听雨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开?口,“太医叮嘱,主子切记不可动怒,要吃些膳食补补身子。”
江常在蓦地向她看来,“太医说有什么用,皇上半分都不看中本宫!”
她气得?身子发?颤,“皇上只看中那小贱人!”
“主子,皇上还?是看中您的,不然?又为?何让泠才人这般受辱给主子请罪,主子看开?些吧!”
听雨跪下苦求,不知主子这是怎么,有孕后愈发?看不清事理,主子如今身子孱弱,万万经受不住折腾了。
江晚吟想到江婉芙从乾坤宫的十跪一叩,那额头上做不得?假的血迹,心口才舒畅些,缓缓抚上小腹,脸色终于平和下来,忽觉一阵眩晕,扶了扶额,拧眉道:“本宫头好痛,内务府送的那香呢?快些燃上。”
内务府送来的东西都是经过太医查验的,出不得?错,太医也?说过,主子心绪郁结,可以?适当燃香安神?。
听雨遣来换香宫婢,在香炉中燃上新香,淡淡的香味沁着鼻翼,江常在嗅着那香,慢慢定了心神?,觉一阵疲乏,阖眼?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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