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面贺津行已经分不清自己身上的是冷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为了以防万一,他给家庭医生打了个招呼,让他把之前一直在用的抑制剂和阻隔贴都送到目的地的酒店来。
电话那边显然为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沉默了下,然后含蓄地提醒贺津行,抑制剂并不是长久之计,相反这治标不治本的东西就是有副作用——
这一次他的易感期提前中秋月圆夜将近一个星期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不认为这一次的抑制剂还会有以往那么好的效果。」冷静的分析从电话里传来,苟安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坐在副驾驶的人。
那人明明在打电话,却还是能眼观六路一般,在她转过头的第一时间就用两根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拧了回去——
修长的指尖弯曲扣了扣车的前方,示意她绿灯了,劳烦好好开车,别多管闲事。
与此同时,男人用淡定的嗓音回答电话里的质疑:“好巧,我也不认为我是易感期,让你拿抑制剂来只是以防万一,是我的社会责任心。"
对于这个人的死鸭子嘴硬,无论是电话里的医生还是电话外的苟安都出奇一致地保持沉默以对……
大概的意思就是,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您自己在沉默中品味一下自己说的话有多荒谬。挂掉电话后,车里突然安静下来。
于是在特殊时期,被无限放大的五感敏锐度成为一件折磨人的事,贺津行能够听见车窗外大概三十米外的人在抱怨客户的难搞;
二十五米开外的地方,又有另外一个人在打电话告诉妻子今晚加班不回家,转头约会了自己的情人;
有什么人在暴躁的骂着脏话按喇叭;有阿婆正跟菜贩子讨价还价;附近晚市需要大甩卖的菜变得不那么新鲜,烂菜叶子混杂着其他的味道也钻入鼻腔……
外面十几度的好天气,男人微微弯着腰一只手肘撑在车窗边缘,脑子里已经快要爆炸,全部的表现只是浅浅蹙眉,一根食指轻揉眉心。
后颈剪的很短的头发被汗湿出卖了他此时的不适。
苟安升上了窗户,打开了空调内循环,作用不大,但是贺津行还是有些意外地撇了她一眼,低声道谢。
“别再说我初中生理课开小差了。”小姑娘抿抿唇,"酒店马上就到,你预留的房间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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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pha是狼群领袖角色,而通常情况下一个狼群只需要一个领袖,ALpha们信息素互相排斥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哪怕两只ALpha拥有实际的血缘关系。
贺家雄性生物数量过多就算了,还各个都是ALpha,贺津行刚回国那会儿还不习惯与一家子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没有马上回贺宅住下来,而是选择在酒店最顶层的套房常住了一段时间,算是循序渐进地脱敏。
这套房现在还留着,倒是方便了现在这样突发的意外情况。
苟安轻车熟路直接把车开到地下室,然后打电话叫前台送来了房卡——
一般来说酒店前台拥有一些严格的规定,比如预留给贺津行的房卡当然不允许随便交给其他人……
但奈何是苟安打来的电话,酒店都是她家的,所以她说此时此刻贺津行就在她的车上,麻烦送房卡下来,前台只能乖乖照做。
送房卡来的人是个Beta,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车窗降下来递出房卡时,看见坐在副驾驶的男人表情有些烦躁和不耐。
一双深色瞳眸在昏暗的车内偶尔闪过金色的光。
大多数情况下无论第二性别是什么,大家平日里都和普通人无异,但当ALpha陷入危险的攻击模式时,偶尔他们的眸色会变——
递房卡的Beta直接后退了两步,看着苟安欲言又止,大概是想邀请她一起快逃。
然而车窗里苟大小姐只是冲他笑了笑,对他说没关系,他又不会吃人。
服务生踉踉跄跄离开的步伐清晰地传入贺津行的耳朵里,他一边烦躁地想碍眼的人终于滚蛋了,一边又十分敏感地,忍不住关心他们的谈话内容——
听见苟安说“他又不会吃人”时,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一句:那可不一定。
苟安走在前面,刷卡推开了顶层套房的门。位于整栋酒店大楼最高层,独层独户,与世隔绝。
耳朵里嘈杂的声音终于减弱,房间里也充数着他自己身上的味道,贺津行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些……
脱了西装外套,他随意挽起西装衬衫,一回头,顾不上过河拆桥这件事多不礼貌,刚想开口赶人,就看见苟安随手将他套房两张房卡中的另外一张,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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