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兴也是暂时的,朋友之间,回头再做一些交流,约在一个地方玩上几次,隔阂也就消除了。”他说话的同时,还在给徐连剥着糖果纸,话音落下,圆溜溜的糖果已然放进了徐连的嘴里,对方还偷偷舔了他的指尖一下,顾玠看他一眼,徐连不好意思地撇过脸,继而将他的手拉住了,完全没有悔改的样子。
“不过,我认为交朋友还是应当更慎重一点。周明言家在除於,我们也不清楚他的背景究竟怎么样,纣先生好客,更要在这方面多多注意。
否则日后出了事情,牵连起来……”
顾玠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但他既然连基本的面子都不给,连名带姓地直接称呼对方,就已经代表了一种意思。
尤其是后面的牵连,不管有怎样可能,纣繁听明白这是对方在有意提醒他。
茶杯里的水已经喝了有过半,纣繁放下茶盏,站起身向顾玠拱了拱手。
“多谢提点,时间也不早了,今天约了朋友一起去看电影,我得回去准备准备。电影院里那位经理同我关系很好,特意多给了我几张票,我还没有来得及全部送出去,顾少爷要一起去吗?”
“是今天的票吗?”
“今天的有,明天的也有,单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今天过于匆忙了,我想要两张明天的,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朋友开口,就算我身上没有,也务必给你要了来。”这是句极其俏皮的话了,但也恰恰表示了他很愿意结交顾玠这样的朋友,“票在家里,我这就回去让佣人送了来。”
纣繁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告诉顾玠偷窃事件的后续,既然已经说完了,他也就没有再多留。
过了没一会儿,其仪就送过来了两张票。是明天晚上的一场,恰好能吃了晚饭后再不慌不忙地过去。
顾玠将电影票交给了徐连保管,小哑巴没见过这种东西,稀罕地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他现在认得不少字了,手指将这上面的“永安戏院”,以及日期场次分别点了点,意思是在心里也将字都读了一遍。圆溜溜的糖果已经被他含得极小了,徐连吃糖果从来都是舍不得嚼碎的,这时候在嘴里从左边滚到右边,又从右边滚到左边。
“糖吃完了吗?”
还没有。
“方才怎么舔我的手?”
他们就面对面坐着,中间放了一张矮茶几,现在用来给徐连放各种零食还有栗子,以及他要看的书。
徐连正伏在上面,撑着脑袋研究电影票,被问到以后,脸红了红。
不为什么。
我喜欢少爷。
情之所至,一切行为都是出乎内心。
他比得有些快,像是急于跟顾玠说明心意,又像是太害羞了,企图快快地解释完。但在比划完了以后,又觉得还不满足一样,干脆把电影票这些全部放下了,专心地来给顾玠说明他的想法。
一个没出过顾宅几次,前十几年的人生都过得近乎麻木的小哑巴要怎么跟喜欢的人示爱呢?
他会面红耳赤地看着人,比得鼻尖都开始冒汗,两只手也滚烫滚烫的,好像各自握了一枚烧得通红的木炭,皮肤都要被烫化掉,露出里面的血肉。
徐连的手语已经非常好了,但词汇量有些匮乏,因此他比来比去,其实都代表了一个意思。
我看到天上的太阳,会想起少爷。我看到天上的月亮,会想起少爷。我看到天上的星星,也会想起少爷。我喜欢太阳、月亮和星星,但是它们加在一起,都没有我喜欢你那么多。
从前徐连喜欢的东西很少,因为喜欢本身就不适合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所有的喜欢,都是标有价格的昂贵物品。
但太阳、月亮和星星不同,喜欢它们,不用付出什么。顶多,就是一些期待。
期待今天是晴天,这样就能看到它们了。
这些为数不多的喜欢,曾经是支撑徐连活下来的希望。
但顾玠比它们都重要,甚至,拥有了顾玠以后,徐连的喜欢都被一分不剩地给了对方,再没有多余的去给别的东西了。
他比着比着,不知道为什么鼻子有些酸起来,因此动作也就渐渐地慢了。
我就是,很喜欢少爷。
我想跟少爷一辈子都在一起。
“会的。我们会一辈子都在一起的。”
顾玠给徐连擦了擦对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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